第2节(2 / 2)

傅之曜的衣衫破裂开来,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肌肤上遍布着各种可怖的伤痕,新伤旧伤交织,有的已结疤,有的翻转着鲜红的血肉,有些伤是她凌/虐所至,有些却是其他人所留下的。

沈琉璃看的触目惊心,手上的鞭子却未作停顿,又抽了十数鞭才停下。

而她的心疾总算是缓解了大半,只隐隐些微刺痛,尚在她能忍的范围。

而傅之曜从始至终死死地咬着下唇,没有吭一声。

长长的黑鸦羽睫遮盖住了他的眸眼,也遮住了眸子里全部的情绪,今日这番毒打似乎与往日一般无二,可却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琉璃竟只用了普通的鞭子?

比起尖锐的倒钩刺入血肉的撕扯痛感,今日倒没往常那般疼。

“傅之曜,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嫁给了四皇子,岂会同你一个卑贱的质子绑在一起?”

沈琉璃看着傅之曜脱口而出,话音刚落,才惊觉这也是她梦中所说过的。

一切都在按照梦境中的轨迹发展。

难道自己真要如噩梦中那般在他脸上刺字吗?

沈琉璃忽然推动轮椅,往前走了几步,离傅之曜三步的距离停下。

离的近了,她便看清了傅之曜的面容。

这是一张极俊极美的脸,眉目如画,轮廓分明清朗,每一笔皆是上苍的鬼斧神工,美到恰到好处。只是,脸色虚弱苍白,白到几近透明,毫无血色。

如果单论脸来说,她或许有可能被迷惑,可她偏偏不是个只在意男人皮相的人,他诱/惑不了她。

可若真毁了,倒底是可惜。

何况,她若真敢在他脸上留下永不磨灭的奴隶印记,恐怕他恨她这件事彻底无解了。

沈琉璃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凝眉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山花烂漫。

而银铃般的笑声中却夹杂着令人寒彻骨髓的话:“傅之曜,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说我在这里刺上一个‘奴’字,是不是更好看了?”

她卷起手中的鞭子,指在他的右侧脸上。

“就这个位置,好不好?”

被鞭打却始终沉默的傅之曜终于有了反应,他直勾勾地看着沈琉璃,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和厌恶。

但也仅仅一瞬,就消散了,眸中恢复平静。

快到沈琉璃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随你。”他说,“大小姐高兴就好!”

第3章 墨刑

低弱无力的声音甚是悦耳,犹自带着显而易见的逢迎之意,似乎沈琉璃做任何过分的事都行,于他无关紧要。

只要她高兴,就好。

如果没有做那一场噩梦,沈琉璃也会以为傅之曜早已被残酷的现实折断了双翼,身上的血性和骨气也都被折辱殆尽,只是个任人欺辱的小可怜。

可她现在知道,这就是一匹蛰伏的猛兽,所有的懦弱卑微以及隐忍讨好皆是伪装,为了求生,为了活着复仇,他能忍常人非能忍,能屈能伸,能向萧国某些人希望的那样将自己低至尘埃,似乎谁都可以上去践踏一脚。

然而,羞辱踩踏过他的人皆被他一笔笔记在心里,他日以百倍千倍还之。

真真是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至理名言,践行的通彻无比。

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琉璃勾了勾唇,吩咐道:“来人,上墨刑。”

狱卒不确定地问道:“大小姐,真要刺在傅质子脸上吗?”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沈琉璃慢悠悠地拉长了语调,吓得狱卒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地去准备所要用到的工具。

这陈国来的质子不受皇室待见,如今成了承恩侯府的姑爷,也不受大小姐待见。可虽是质子,却也是陈国皇帝的儿子,若真在脸上刺了‘奴’字,不只羞辱的是傅之曜的脸面,连带着打了陈国皇族的脸。

毕竟脸是要示人的,伤在身上尚有衣物遮蔽,可脸毁了,就彻底沦为了天下人的笑话,此生都将带着这屈辱过活。

狱卒抖着手取出一枚银针,在傅之曜俊美如斯的脸上比划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沈琉璃眯了眯眼,细细地打量着傅之曜的表情,银针在他脸上缓慢滑动时,他的神色平静如枯井,没有任何波澜,本该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可他整个人却呈现出令人绝望的死寂。

沈琉璃眸光轻动,又落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

那双手已然不能称之为手,满是冬季遗留下的冻疮,红肿不堪,与猪蹄无异,手指缝隙间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应是指甲陷入肉里所致,这才泄露出了他真正的情绪,远非他所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

银针正待落下时,沈琉璃慵懒出声:“等等,你下去将墨汁换成朱砂。”

“是,大小姐。”狱卒赶紧去寻了朱砂过来。

“我亲自来,你们将傅之曜往下放些。”

狱卒们将傅之曜按跪在地面上,手脚依旧被捆缚,但这个高度刚好能与坐在轮椅上的沈琉璃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