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二年四月十日,军机大臣张廷玉于大朝时上了本章,言称朝廷各部风纪不正,以致方有太原一案之发生,为振朝纲,当得严整各有司衙门之作风,以避免类似事件之重演,并上吏部考核新规二十八条,帝深以为然,着诸般臣工当庭议之,毫无准备之诸般臣工对整风一事虽自不免都有抵触之心理,可一来见弘晴对此事之态度极为鲜明,二来么,仓促之间也难想出甚抵制此事的良方,自也就无人敢在朝议时提出甚反对的意见,此事遂成了定论。
仁和二年四月十一日,就在群臣们还在忧心着整风运动将会掀起甚大浪之际,弘晴却是突然下了道明诏,言称将乘专列前往胶澳(今之青岛)视察,带皇长子永丰,皇三子永明随行,留皇次子永隆在京为监国,诸军机大臣中,方苞、郎尔衡随行,其余人等在京留守,望各安其职云云。
弘晴很干脆,说走便走,诏书一下,次日便领着一大帮的随行人员,登上了开往青岛的专列,但行程却并不速,几乎是一路视察着过去的,沿途各县几乎都有所停留,不单接见了沿途各县、府的官员们,前来迎候的各地百姓也有不少得以近了天颜,也没少在各县、府留驻,考察风土人情,原本一天余便可走完的路程,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尚未进抵胶澳。
弘晴倒是走得潇洒了,可京师里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没旁的,吏部在张廷玉这个军机大臣兼吏部尚书的主持下,严格按照整风二十八条开始了对京师诸多衙门的办差作风之考核,风雷厉行之下,各有司衙门人等无不自危,连日来,被记档者不计其数,尽管尚未见有甚处罚下来,可又有谁敢轻忽了去,怨言大起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一开始,还有人往弘晴处递状告吏部的折子,可被弘晴下诏狠训了一番之后,就没人敢再将怨言往弘晴处捅了去,只是这等惶恐之怨气却是不会因此而有所消减,反倒是随着整风运动的持续深入而激增着,或许,只要有颗小火星,就可能点燃整个火药桶,问题是又有谁敢来点这么把火呢?
倘若弘晴只在胶澳,那确实无人敢轻举妄动,没旁的,铁路既通,弘晴只须一日便可赶回京师,谁敢乱动,那一准是自找死路,偏偏弘晴在胶澳视察了数日之后,似乎游性就此大起了,传了道旨意回京,说是要乘水师战舰前往金陵,让朝中衮衮诸公各安其职,遇不决之大事,可由军机处议决并报永隆处置云云。
仁和二年五月十二日,帝乘“威风号”战舰,在渤海舰队第二分舰队十数艘战舰的护送下,抵达金陵,两江总督杨名时率两江地面之诸多官员并十数万百姓在下关码头恭迎,帝率皇贵妃曹双儿及永丰、永明两子驻跸江宁织造府曹家,消息一传回京师,一股反对整风运动的暗潮就此开始汹涌了起来。
“先生,吏部那头如此肆意胡为,已是天怒人怨,再不有所更易,恐社稷乱矣,不知先生可有甚教我者?”
尽管弘晴已然离京,可四爷的日子依旧不甚好过,没旁的,吏部那头对户部以及中央银行都盯得很紧,不仅如此,但凡依附于四爷的朝臣也都在吏部的严稽范围之内,一个多月下来,几乎无人逃脱了去,少的被记档或许就一、两次,可多的么,已然被记档五六次了,虽说尚无相关处罚下来,可这势头显然不太妙,早先弘晴在胶澳之际,四爷心中顾忌重重,虽不甘心蛰伏,却也不敢妄动,可眼下弘晴已到了江南,没个把月的时间,怕是回不得京,四爷自是起了在京捣鼓上一把之心思。
“呵,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吏部如此考核,冲着的自然是四爷您了,然,依邬某看来,此圈套耳,等的便是四爷您自己跳出来找事。”
这月余来,四爷忧心忡忡的样子,邬思道自是早就全都看在了眼中,也早已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么,四爷不问,邬思道也不急着献策,而今,四爷既是开口问了,邬思道倒也没多卖甚关子,笑着便点破了个中之蹊跷。
“嗯……,小王何尝不知如此,奈何形势所迫,不得不然耳。”
四爷其实也早已看出此番整风运动之真谛所在,也隐约察觉到了内里恐别有埋伏,故而方才始终不敢妄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头那帮依附的官员怨气越来越大,四爷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这才会起了反击一把的想头。
“王爷莫急,此事却是不能再如此持续下去,然,纵使该出手,也不该由王爷来发动,邬某倒有一策,或可解得此厄,当……”
邬思道心中早有谋算,这会儿说将出来,自也就信心十足得很,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
四爷静静地听完了邬思道所献之策,眼神闪烁地略一沉思,便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