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铨终于还是死了,尽管离着新春佳节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可他却是再也盼不到新年的到来,随着那只御赐蒸鹅的送到,尽管不情愿,可李敏铨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死在了当晚,上报的结果么,自然只有一个——急病突发,暴毙!帝对此一无评价,也不曾给其赐谥号,仅仅只是给了道口谕,准其家人回原籍休养生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余。
李敏铨死了也就死了,压根儿就不曾激起半点的波澜,别看其死前还是军机大臣,可实际上早已是朝堂的边缘人物,满朝文武又有谁会不知他早晚要被弘晴收拾,大家伙避之都唯恐不及,自是无人去理会其之死亡,除了他自己的家人之外,朝中居然无一人前去吊唁,一场丧事自也就办得个凄凉无比,比之寻常百姓都不如。
时光荏苒,转眼间,新春已过,仁和二年一月十五日,总参谋长岳钟琪上本,言明军衔制之推行事宜已然完成,请求转入下一步之扩军计划,帝准之,下令再行征召三十万人入伍,补充第一、二、三、五等四大集团军以及伊犁、黑龙江两大边防军;一月十八日,礼部侍郎萧玄武上本言称京畿之科举革新事宜章程已初步确定,拟在直隶地面上兴建新式小学一百五十所,中学二十二所,师范院校一所,中央大学暂且押后两年兴建,帝以为然,允之,并下诏称将亲自参加京师第一所小学之奠基典礼;仁和二年一月二十一日,中央银行派出多支核查小组,秘密赶赴太原、济南、金陵各地,稽查包括工商银行在内的四大钱庄,此乃中央银行行事之惯例,朝野间对此自是无甚太多的关注,不曾想一场惊天之金融风暴却是就此开始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工商银行行长康万铭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之人,每日里都是早睡早起,却绝不会早去办公,总要等一碗现烧的参茶喝完了,这才会悠悠然地乘马车去工商银行的总部办公,之所以能如此悠哉,那是因为工商银行背靠“八旗商号”这么颗大树,又是天下最大之钱庄,生意顺遂无比,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压根儿就无太多事情须得烦劳他康万铭去操心的,这不,哪怕都已是巳时三刻了,康万铭依旧在家中好整以暇地品着参茶,正自悠然间,冷不丁见一名银行伙计大步流星地便闯进了厅堂,一边还没忘了一迭声地狂嚷嚷着。
“混账东西,作死啊,慌个甚,你家老爷好着呢,何事,说!”
那名银行伙计来得太过突兀了些,可怜康万铭一口参茶才刚到了喉头,被其这么一吓,当即便噎住了,猛咳了几下,这才将参茶喷了出来,心中的火气顿时便大起了,放下了玉碗,怒不可遏地猛拍了下身旁的茶几,气急败坏地便骂了一句道。
“啊,老爷,中央银行的人突然到了,不容分说便将总行给封了,说是要彻查,大公子与之交涉不过,这才叫小的赶紧来通禀,老爷,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尽管被康万铭臭骂了一顿,可那名银行伙计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忙不迭地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禀报了出来。
“什么?怎会如此?何人带的队?”
一听总行被封,康万铭自不免便急了起来,要知道总行可是工商银行的根基之所在,不管什么原因,一旦真被封死,后果实不堪设想,这可不是各项银行业务无法进行那么简单,万一引起了挤兑风潮的话,就算有着“八旗商号”的全力支持,工商银行也势必会元气大伤,这显然是康万铭难以承受之重。
“回老爷的话,带队的是中央银行稽查司郎中成荃,这厮一到总号,就说接到举报,言称我行有违规放贷之事,不顾大公子的抗议,强行封了总行,如今大公子正在与其交涉,老爷,这情形不对啊,您赶紧去看看罢。”
这一见康万铭如此着急,那名银行伙计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来人,备车!”
听得那名伙计这般说法,康万铭又怎会不知此番稽查队必是来者不善,哪还能稳得住神,霍然便站了起来,扬声便高呼了一嗓子,自有一众下人们赶忙恭声应了诺,手脚麻利地便张罗开了……
“成大人,您不能如此,此乃乱命也,草民不服!”
工商银行总行气派的大门前,数千人拥挤成了个半圈,圈子里,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面红耳赤地指责着一名五品官员,此人正是康万铭的长子康元成。
“好胆,本官乃是奉旨办差,尔安敢如此狂悖滋事,眼里还有王法么,再不退下,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成荃乃是信亲王弘晟门下奴才,在中央银行素来是骄横惯了的,这一见康元成竟敢指责自己,当即便怒了,脸一板,已是端起了官架子,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你……”
康元成虽是白身,可背靠着“八旗商号”这么颗大树,行走在朝野间,谁都得卖其几分面子,还真就不曾被人如此辱骂过,再一看那些个中央银行的差役们已是真儿个地取出了封条,顿时便急红了眼,张口便要怒声反骂了回去。
“放肆,还不退下!”
不等康元成难听的话语脱口而出,就听一声断喝之下,康万铭已是领着一众仆役们赶到了现场。
“爹,您来得正好,他们……”
这一见康万铭赶了来,康元成顿时便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便迎上了前去,张口便欲解说上一番。
“退下!”
这当口上,康万铭压根儿就不想听康元成的解释,没等其将话说完,已是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声。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