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叔举荐于尔,朕看着也是可行,以晴儿之能,此一去,想必是能马到成功的,且就这么定了,回头朕自会给尔旨意。”
诚德帝压根儿就没给弘晴出言推辞的机会,以不容分说地口吻便下了旨意。
“皇阿玛厚遇之恩,儿臣铭感在心,然,此一事,儿臣实不能为之,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诚德帝之所以掀起江南一案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将弘晴调离京师,这一点,弘晴自是早就猜到了的,又怎可能被其糊弄了去,这不,诚德帝话音方才刚落,弘晴便已是毫不犹豫地出言拒绝道。
“嗯?”
一听弘晴这般应答,诚德帝的眉头当即便竖了起来,阴冷地瞪了弘晴一眼,满是不悦地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
“皇阿玛明鉴,朝堂自有规矩,四叔固然可以不避嫌,儿臣却是不能因之败坏了朝纲,依我大清律法,出首参劾者,不得与案,此乃铁律,儿臣身为军机大臣,岂可明知而故犯,此万不可为也,故,儿臣还是坚持提请由左都御史陶大人为主审之人,恳请皇阿玛恩准!”
弘晴之所以先发制人,防的便是诚德帝这么一手,这会儿陈述起理由来,自是充分得很,一句话便堵死了诚德帝的小心机。
“陛下,臣以为仁亲王所言正理也,此案确当由陶大人主审为宜,臣恳请陛下恩准!”
“陛下,臣以为朝纲者,铁律也,岂可轻易动之,雍亲王之提议万不可行!”
“陛下,臣依旧提议由陶大人主审此案!”
……
弘晴这么一发话,沈河等人自然不会坐视,当即便齐齐出了列,纷纷高声附和了起来。
“尔等,尔等……”
诚德帝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借势而为之妙手,却没想到刚才施展出来呢,就被弘晴当场被掀翻了去,自不免气得个鼻歪口斜,只是这等场合下,却又无法胡乱发脾气,茫然无措之余,一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皇阿玛,儿臣还是那个意见,陶大人过分亲善大哥,于审案恐有不利,故,儿臣举荐刑部尚书海大人为主审,肯请皇阿玛恩准!”
眼瞅着朝议已然有着失控之危,三阿哥可就坐不住了,倒不是对弘历有甚特别的感情,仅仅只是不希望弘晴得手罢了,毕竟他要上位,最大的敌人就是弘晴,至于四爷那头的野心么,三阿哥虽是心中有数,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消先掀翻了弘晴,回头再收拾四爷父子也来得及,在未曾达到此目的前,四爷那头的力量还是不能受损过巨的,正是出自此等考虑,三阿哥紧赶着便出了头,高声提议了一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儿臣附议!”
“皇阿玛,儿臣亦附议!”
“陛下,臣等附议!”
……
三阿哥这么一出头,二阿哥等人自也就都稳不住了,也跟着跳出来力挺不已,很快,阿哥们的心腹手下也齐齐动了起来,广场上的局势再次演化成了尖锐的对峙局面。
“海涛!”
有了三阿哥等人这么一打岔,诚德帝多少算是恢复了点精气神,可也就只是一点点罢了,此无他,于诚德帝而论,不能将弘晴调出京师,那就意味着早前所有的努力全都落到了空处,而打草惊蛇之下,日后再想有所谋算,也亦是难了,很显然,在这等局面下,诚德帝要想收回皇权,就不知要等到何时去了,自由不得诚德帝不为之失落万分的,只是失落归失落,善后的事儿还是须得做的,真要是此番案子落到了弘晴手中,指不定会折腾出甚幺蛾子来,一念及此,诚德帝也不得不打叠起精神,闷声闷气地点了刑部尚书海涛的名。
“微臣在!”
这当口上被诚德帝点了名,海涛心里头其实厌烦得紧,没旁的,自打四爷到了刑部,海涛的日子便不甚好过了起来,倒不是四爷对其有甚压迫,恰恰相反,四爷对他海涛极为的重视,私下里可是没少行拉拢之手段,对此,海涛却并不感恩,道理很简单,他并不想上四爷的船,实际上,他谁的船都不想上,至少在没看清局势前,海涛是不打算盲目站队的,可眼下三阿哥这么一举荐,再被诚德帝一点名,海涛怕是跳进黄河,也有些个洗不清了的,再一想起弘晴素来对敌的狠辣,海涛的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是怪事了的,只是不管心中作何感想,值此诚德帝点名之际,他就算再不愿,也只能是无奈地站了出来。
“朕素闻你海涛断案如神,凡过手之案,无有不破者,实我大清社稷之栋梁也,今,诸般臣工举荐于尔,朕亦甚是期许,尔可愿为朕处置此案否?”
海涛乃是诚德帝亲自提拔起来的刑部尚书,可要说关系有多亲近么,却也不致于,左右不过是当初刑部尚书阿尔松阿因党附八爷被处决,刑部官员受牵连者众,一时缺人,时任礼部侍郎的海涛因得张廷玉之举荐,这才得以就任刑部尚书之位,诚德帝对其也真谈不上有太多的了解,只是值此用人之际,诚德帝自是不吝誉美之词,好生夸奖了海涛一把,又很是和煦地问过了海涛的意见,这等言语一出,满朝人等的目光立马便齐刷刷地全都紧盯在了海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