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此事姑且再看罢,左右再有几日也该有消息了的。”
两百余万两银子虽不是小数目,可对于弘晴来说,却也算不得甚大事儿,挥手间便能调得出来,可在没搞清刘三儿是不是真的贪墨的情形下,弘晴却是不打算出手掩盖事实真相的,哪怕明知道陈老夫子此等提议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刘三儿,而是希望弘晴能在此番风波上有所克制,然则弘晴心中却是另有计较,只是见陈老夫子心中忧虑太甚,却又不好说出口来,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再次敷衍了一番,对此,陈老夫子虽是忧虑得很,却也不好再多言,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也就不免有些个压抑了起来……
“王爷与历世子这回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可喜,可贺么。”
四爷父子刚去府门外接了旨,兴冲冲地便回了内院书房,这才方一从屏风处转了出来,邬思道已是戏谑地调侃了四爷父子一把。
“先生说笑了,此事变数尚多,还须得先生多多提点才是。”
四爷早就习惯了邬思道这等嬉笑怒骂皆文章的议事风格,哪怕听出了四爷话语里的挪揄之意,也不曾放在心上,缓步行到了邬思道的对面,盘腿端坐在了蒲团上,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呵呵地便回应了一句道。
“嗯,历世子此去江南有何打算?”
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四爷的客套话,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之后,便将视线落在了垂手立在一旁的弘历,语调淡然地发问道。
“回先生的话,学生以为此案如何还须得靠事实说话,在未彻查清楚前,学生实不敢斗胆妄言。”
弘历素性谨慎,回答起邬思道的问话来,自也就语出保守,不过么,言语间却明显透着股自信之意味,很显然,在其看来,查清此案之根底并不算甚难事。
“事实?嘿,天底下哪来的那么许多事实,尔若是抱着这么个态度去江南,那索性不去的好。”
弘历的回答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放到朝堂奏对上,断难挑得出甚毛病来,然则邬思道却显然并不以为然,但见其阴冷地一笑,已是毫不容情地便给弘历泼上了盆凉水。
“学生不明,还请先生赐教。”
弘历显然对邬思道这么番评论极为的不服气,尽管不曾带到脸上来,可出言讨教的语气却还是透出了这等心思。
“陛下派尔去江南,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事情往大里闹了去,越快越好,又岂容尔慢条斯理地去查个究竟,对与错,实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声势必须大,真等你慢慢查个一年半载的,黄花菜怕是都得凉了去了。”
邬思道斜了弘历一眼,毫无顾忌地便点出了诚德帝的心思之所在,无非就是要造出个逼弘晴不得不出面抗争之局面罢了,至于案子本身是真是假么,当真半点意义全无。
“先生教训得是,学生知晓该如何做了。”
弘历也不是啥善男信女,这一听邬思道这般说法,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主张,眉宇间当即便掠过了一丝狠戾之气。
“知晓么?嘿,不尽然罢,事须得做,自身之安全也断不可轻忽了去,别案子没查,先将小命断送了去,那才叫天大的笑话,世子还是再去请一道旨意,就说江南之乱非一人一时之相,恳请陛下下诏,提请由驻金陵之第四集团军负责世子一行人等之安全,若得如此,也好保得小命无忧罢。”
弘历的认错态度倒是诚恳得很,可邬思道却并未就此放其一码,而是不留甚情面地又教训了其一通。
“这……,先生高明,学生明白了。”
邬思道这等建议乍然一听起来,似乎不甚合常理,要知道第四集团军乃是弘晴的嫡系,由其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怎么看都有着送羊入虎口之嫌,这不,当即便令四爷眉头狂皱不已,可弘历却仅仅只是稍愣了一下,便已明了了个中之关窍所在,恍然大悟之余,心悦诚服之情顿时便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