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诚德帝来说,只要能保住屁股底下的宝座,压根儿就没谁是不能牺牲的,对于拿三阿哥去当替罪羊,诚德帝可是半点心理负担都不曾有,无甚迟疑地便准了李敏铨之提议,只是兀自不敢完全放心,这便沉吟地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此事不难,若是仁亲王前来问罪,陛下大可顺势下诏明查,令刑部接手此案即可,但消三阿哥不想束手就擒,其必会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无论成还是不成,那都是三阿哥自己的事,仁亲王纵使要算账,也只能找三阿哥算了去,陛下只管坐观也就是了。”
李敏铨对诚德帝的担心显然是一点都不在意,但见其自信地一笑,已是一派胸有成竹状地给出了个坐山观虎斗之腾挪手段。
“嗯,那好,就先如此罢,明日一早,弘晴那厮定会来见朕,子诚且就一并旁听着好了,朕累了,尔自道乏罢。”
被李敏铨这么一说,诚德帝心中最后的一丝忧虑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去,心情大定之下,紧绷着的心弦也已是就此松了下来,一阵困倦也就不可遏制地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自不想再多留李敏铨,这便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微臣告退。”
这一听诚德帝如此吩咐,李敏铨心中顿时暗喜不已,不过么,倒是不敢再多啰唣,赶忙躬身谢了恩,就此退出了大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王爷回来了。”
戌时三刻,夜已是有些深了,在求见诚德帝被拒之后,弘晴并未回颐和园,而是又去了趟九门提督,亲自主持了对张方钢等人的突审,待得有了结果,城门都已是关了,弘晴也不想惊扰了守门将士,领着一众亲卫便径直回了自家王府,将众人遣散之后,见天色已晚,也就不想去打搅几名妻妾的睡眠,一路漫步地便往内院书房去了,这才刚转过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陈老夫子赫然已端坐在了其内,脚下不由地便是一缓,还没等他上前见礼呢,陈老夫子已是笑着抢先招呼了一句道。
“徒儿见过师尊。”
弘晴实在是没想到陈老夫子居然会回了王府,然则对其突然出现之用意何在,心中却是有数得很,却也并不怎么在意,微一停顿,便已是回过了神来,但见其几个大步行上了前去,很是恭谨地便行礼问了安。
“王爷可是已查明了乌衣巷一案了么?”
陈老夫子点了点头,指了指几子对面的蒲团,示意弘晴自行落了座,而后方才一捋胸前的长须,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道。
“不瞒师尊,此案如今真相已明,乌衣巷之大火便是老三指示其手下侍卫放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嫁祸耿三飙,其之所以为此,不过是奉皇阿玛密谕而为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弘晴之所以亲自主持突审,倒不是不放心九门提督衙门的审讯能力,而是因着此案关系到天家之颜面,实是不宜有太多的人知晓,更不宜闹得满城风雨之故,当然了,对他人须得保密,对陈老夫子么,却是没那个必要。
“嗯,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以陈老夫子之智,自是早就猜到了事情的根底,对于这等调查结果,自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之所以连夜进了城,关心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弘晴打算如何应对此局,怕的便是弘晴因怒兴兵。
“好叫师尊知晓,徒儿打算好生与皇阿玛推心置腹地谈上一谈,若能取得共识便好,若不能,徒儿势不能坐视我大清社稷就此错失发展之良机,有些事,徒儿虽不愿,也不得不为之了,此一条,徒儿心意已决,还请师尊体谅则个。”
弘晴不算是个很固执之人,可绝对是个杀伐果决之辈,心意已定的情况下,任何人都难以动摇其之决心,哪怕是陈老夫子也不例外,当然了,出于对陈老夫子的尊敬,弘晴并未隐瞒心中之所想,而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给出了最后的决断。
“嗯,既如此,明日一早,老朽便陪王爷一并进宫一行好了。”
陈老夫子虽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可毕竟限于眼界,却是不可能计算得出将来的世界发展之潮流所向,担心的还是社稷传承的平稳,可也知晓弘晴的决心既下,已是难有更易之可能,这便沉吟地提议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