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宣罢。”
一听是赫达前来求见,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愣,没旁的,今儿个诚德帝可是与赫达密议了一个下午,将明日出兵的诸多细节都好生琢磨过了的,按理来说,此际赫达应是在军中部署相关事宜才是,这会儿居然又跑了回来,这里头显然有些不对味之处,一念及此,诚德帝自不敢大意了去,一挥手,已是道了宣。
“喳!”
诚德帝既已开了金口,李德全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殿,不多会,又已是陪着满脸惶急之色的赫达从外头转了回来。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仁亲王突然赶到了丰台大营,谋夺了兵权,老臣、老臣无能,丰台大营已失,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方才一行进大殿,赫达便即跌跌撞撞地抢到了御前,一头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便哀嚎了起来。
“什么?怎么回事,说,给朕说清楚了!”
一听丰台大营落到了弘晴的手中,诚德帝登时便急了,顾不得甚帝王之尊严,猛然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陛下,老臣死罪啊,老臣申时离了皇宫,一路便往丰台大营赶,却不曾想仁亲王早已在大营里候着了,事先早已安排好了黑手,更有塔宁河、阿思哈等一众奸诈之辈为内应,悍然发动之下,老臣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啊,陛下,老臣死罪啊。”
赫达原本就慌乱,再被诚德帝这么一喝骂,心顿时便更慌了几分,光顾着为自己脱罪,却浑然忘了要将事情说个分明,东拉西扯了半天,居然没提到八爷密谋造反之事。
“逆子,逆子!气杀朕了,你说,你说,那逆子是如何进的营,说,给朕说!”
为了整编丰台大营那十万新军,诚德帝可是没少花精力与代价,不说别的,光是他自己这一年半来,就往丰台大营跑了十数次,又是犒赏三军,又是亲自接见那些个统兵大将,封官许诺的事儿可是没少干,为的便是要用这支大军来制衡弘晴,可却没想到辛辛苦苦忙乎了一场下来,居然就这么平白为弘晴做了嫁衣裳,心情当真是恶劣到了极点,气急之下,飞起一脚,便将赫达踹倒在地,面色铁青无比地便咆哮了起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老臣还有话要说,此番有仁亲王夺下大营,自言是因着廉亲王暗中图谋兵权,不得不先发制人,老臣确是见过了廉亲王门下奴才的歃血盟约,另有仁亲王奏本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被诚德帝这么一踹,赫达反倒是醒过了神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咕噜翻身而起,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奏本,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李德全,给朕宣所有军机大臣即刻到此觐见!”
诚德帝一把抄过赫达手中的奏本,有些个迫不及待地摊将开来,飞快地过了一遍,又将那份所谓的歃血盟约扫了一番,紧绷着的心弦倒是稍稍松了些,只是一想到丰台大营里那十万新军还在弘晴的手中,诚德帝又怎敢掉以轻心,倒背着手在大殿里急速地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然站住了脚,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喳!”
听得诚德帝如此喝令,侍候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诺,一溜烟地便冲出了大殿,自去宣召诸般军机大臣不提。
“那混账小子还有甚旁的交代么,嗯?”
诚德帝显然对赫达这等丢三落四的禀报极为的不满,也没去理会李德全的告退,双目圆睁地怒视着赫达,没甚好生气地便追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仁亲王只言让老臣代转奏本,并无其他交代,如今大营既失,京师难言安稳,肯请陛下早做决断,老臣愿拼死一战!”
赫达跟随诚德帝已是多年,自是清楚诚德帝寡恩的性子,自知此番大罪难逃,心自不免慌得很,为挽回必死之结局,赶忙作出了副慷慨激昂状地表着忠心。
“拼死一战?你个混账东西,是欲陷朕于死地么,滚,给朕跪一边去!”
诚德帝对军略虽不算精通,可好歹还是懂一点的,又怎会不清楚就京师里那么点兵马,哪可能挡得住十万新军的兵锋,更别说城中九门提督的兵权乃至顺天府的兵马大多不甚可靠,真要是下令备战,闹不好那些兵不是去守城,而是来围困皇城了的,正因为此,诚德帝对赫达的进言实在是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地便将其赶到一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