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乃是杀伐果决之辈,尽管心中尚有所忧虑,可在这等紧要关头,却不会有甚犹豫之说,但见其一咬牙,已是下了最后的决断……
诚德三年九月十六日巳时,弘晴所部大军进抵太原,山西巡抚王良恩率通省官员于城西五里处郊迎,然,却遭婉拒——弘晴以军务繁忙为由,并未接见诸般官员,也不曾在太原城扎营,而是率部直趋娘子关,但并未即刻过关,而是在平定县外五里处安下了营垒,并派人通知娘子关守军,言明大军明日将穿关而过,着守军将领仔细戒严,不得有误。
午时将至,秋阳高悬,却并不甚***在人身上,有着种暖烘烘之感,令人舒爽之余,也不禁为之昏昏欲睡,若能得闲,这等时分在摇椅上晃荡着入睡,显然是种难得的享受,旁人或许不难达成,可对于在景陵门口值日的十数名官兵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奢望,哪怕这地儿其实凄凉得很,也少有上官会来探察,然则军令就是军令,却是谁也没胆子去违抗的,哪怕再嗜睡,那也只能是百无聊赖地陵园门口处来回地逛荡着。
“来者止步!”
就在一众巡哨们无所事事地来回巡视之际,却见一队人马赶着数辆大车从远处迤逦而来,众巡哨见状,自不敢轻忽了去,纷纷站直了身子,狐疑地看着大队人马愈行愈近,到了末了,尽管见这队人马衣甲鲜亮,又有几名宦官随行压阵,可哨长还是不敢大意了去,大老远便扬声断喝了一嗓子。
“休得放肆,洒家赵照,奉旨前来办差,尔等何人为首,还不赶紧去通禀陈将军前来接旨。”
哨长这么一喝,那队人马倒是没再往前行,顺势便在离园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可却有一名中年宦官策马而出,板着脸,傲气十足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赵公公请稍候,小的这就给您通禀去。”
这一见那名自称赵照的中年太监气势十足,哨长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心,忙不迭地一躬身,陪着笑脸地解释了一句道。
“嗯,洒家就在此候着,快去,快去!”
哪怕那名哨长姿态已是放得极低,可赵照却并未给其甚好脸色看,也就只是挥了下手,不耐地催促着。
“喳!”
哨长卑谦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地便冲进了陵园,过不多会,便见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将领领着数名戈什哈匆匆从园门里行了出来,这人正是陵园护卫队统领参将陈大可——陈大可,汉军正蓝旗人,征东瀛时入的伍,从一名小兵干起,十数年来,已是升到了参将之高位,诚德元年奉旨率一千新军押解老十四至景陵守孝,遂就任陵园统领一职至今。
“末将陈大可,不知赵公公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陈大可人都已出了园门,可赵照却兀自神情倨傲地端坐在马上,丝毫没半点下马见礼之意,一见及此,陈大可不由地便是一愣,但却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忙不迭地行上了前去,一躬身,很是客气地告了声罪。
“陈将军来得正好,洒家奉旨前来劳军,并有旨意给十四爷,还请陈将军配合则个。”
这一见陈大可的礼数如此周全,赵照倒是没好意思再端着架子,一哈腰,就此下了马背,抖了抖宽大的袖子,矜持地回了个礼,可说起话来,依旧是居高临下之做派。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赵公公,您里面请。”
景陵虽是个僻静之所在,可每逢节假之际,都会有诏书前来,大体上,来传旨的都是赵照这等傲然的做派,对此,陈大可显然是早就已习惯了的,也没多问根底,笑呵呵地一摆手,就此道了请。
“嗯,好,进园!”
赵照显然很是满意陈大可的卑谦之姿态,也没再多啰唣,矜持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派头十足地下了令。而后么,也没理会陈大可是怎个表情,一摇三摆地便往园门处行了去,陈大可见状,也没甚不满的表示,微躬着身子,卑谦地便奉陪在了赵照的身侧,但却不敢与之并肩,而是刻意地落后了小半步,一路小意讨好地将赵照一行人等往守备统领处引了去。
“拿下!”
守备统领处位于西配殿侧后,乃是个独立的院落,院子前方便是演武场,或许是为了迎接传旨钦差人等之故,两个方队的官兵早已在演武场上集结好了,只是队形有些怪异,不是并列而站,而是呈扇形分布,对此,赵照却显然不曾多想,施施然地便在陈大可的陪同下,领着一众手下行到了队列前,略一清嗓子,刚想说几句场面话之际,却不料先前还一副奴颜媚骨状地赔笑不已的陈大可突然变了脸,赫然发出了声暴吼,声如雷震一般。
“妄动者,死!”
“不许动!”
“跪下!”
……
陈大可这么一声令下,呈扇形列阵的一众官兵们立马纷纷冲上了前去,将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赵照一行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