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听是岳钟琪来了,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不过么,却并未多言,但见其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面色肃然地扫了丁松一眼,不动声色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这么吩咐了,丁松自不敢多有迁延,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一旋身,匆匆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又已是陪着戎装严整的岳钟琪从外头行了进来。
“末将参见王爷。”
一见到屹立在窗前的弘晴,岳钟琪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大步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东美且请坐罢。”
弘晴伸手虚虚一抬,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岳钟琪恭谦地谢了恩,但却并不敢即刻入座,而是等弘晴坐定之后,这才谨慎地斜坐在了弘晴的对面。
“东美此来,必有要事,且就说好了,本王听着呢。”
宾主二人各自落了座之后,自有丁松安排着亲卫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后各自退出了书房,弘晴却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端起了茶碗,细细地品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提点了一句道。
“不知王爷对此番分兵入蜀一事可有甚定见否?”
听得弘晴见问,岳钟琪眼中立马闪过了一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急着道出来意,而是试探着反问道。
“嗯哼,莫非东美打算去当川中王么?”
一听岳钟琪这话意有所指,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但却并未直接回答岳钟琪的问题,而是淡然地打趣了其一句道。
“王爷说笑了,末将不敢。”
弘晴虽是调侃的语调,可内里的意味却绝不简单,对此,岳钟琪显然是察觉到了的,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一躬身,恭谦地回应道。
“此番西征,东美立功最伟,区区一川中王而已,任之绰绰有余,何来不敢之说,东美过谦了罢?”
帐下芸芸诸将中,弘晴最看好的便是岳钟琪,而最拿捏不稳的,也是岳钟琪,没旁的,其余大将都是弘晴的门下心腹,唯一有可能碍事就是原第一军军长塔山,而此人已被弘晴留在了伊犁,换而言之,岳钟琪的忠心与否,对弘晴掌握手中这支天下最强军,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哪怕去岁岳钟琪已是表过了忠心,然则弘晴到底是不敢完全放心,这会儿言语间自也就不免满是试探之意味了的,很显然,若是岳钟琪稍有异心之流露,等待其的一准是霹雳雷霆之处置。
“王爷言重了,末将此来并未要官,而是有一语如骨鲠喉,不敢不言,还请王爷恕罪则个。”
岳钟琪显然是听出了弘晴话语里的寒意,不过么,却并未有甚异色,但见其面色凝重地朝着弘晴躬身一拱手,语调诚恳万分地请示道。
“哦?东美有话只管直说,无论对错,本王皆不罪尔。”
这一听岳钟琪这般说法,弘晴心中立马便是一动,隐隐然已是猜到了岳钟琪要说的是甚,不过么,却并未说破,而是笑着一摆手,很是和煦地鼓励了其一句道。
“王爷如此宽仁,东美自不敢相瞒,窃以为王爷危矣,此无他,王爷挥军荡平边疆诸寇,乃不世之功也,奈何今上已是赏无可赏,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则良弓藏’便是此理,王爷若是不早做图谋,大事必殆无疑,末将冒死以闻,还请王爷明鉴则个。”
岳钟琪咬了咬牙关,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语速极快地便进谏了一番,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便往外涌着,没旁的,此番言论实是有着大逆不道之嫌疑,若是被人参上一本,掉脑袋还算是轻的,闹不好就得被夷灭九族,自由不得岳钟琪不为之胆战心惊的,可纵使如此,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将话一口气说了个分明。
“古人常言: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此诚不我欺也,东美敢冒死跟本王说及此事,实是忠贞之辈也,能得东美这等才德兼备之股肱,乃本王三生之幸矣,他日若得凌云,断不负东美今日之忠言!”
论及观颜察色之能,弘晴绝对是天下间有数之绝顶高手,自是能分辨得出岳钟琪此番话语乃是出自肺腑,紧绷着的心弦一松之余,一股子暖流便已在心腹间荡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