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很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可彼得罗维奇大公却依旧不曾开口,但见其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就有若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那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压根儿就没管其心中的挣扎有多剧烈,老神在在地品着茶,就跟一无事人一般。
担心?一点都不,这会儿要担心的人是老毛子,弘晴心里头可是笃定得很,丝毫不在意谈判的破裂,实际上,若不是因着诚德帝在朝中扯后腿,弘晴原本就不打算与老毛子玩甚谈判的把戏——不说俄罗斯眼下西伯利亚兵力空虚无比,就说其国中刚经历一番流血政变,局势正乱得很,正是大清对其用兵的大好时机,此际发兵,十日内便可拿下乌法堡,彻底将俄罗斯帝国拦腰斩成两截,而后么,也无须对俄罗斯欧洲部分用兵,只消守住乌法堡,而后派出几路偏师,便可将整个西伯利亚全都收入囊中,这在战略上是完全可行的,奈何朝中掣肘太多,弘晴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坐看这等良机从手边溜走了的,为此,不好生敲老毛子一笔,那也未必太过憋屈了些。
“尊敬的亲王殿下,在下有个问题想先请亲王殿下不吝赐教一二,唔,若是贵我两国达成了友好共识,您看我国在押之官兵可否归还我方?”
事关重大,彼得罗维奇大公虽是叶卡捷琳娜一世的全权特使,却也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谨慎地发问了一句道。
“大公阁下,请您明白,友好共识归友好共识,在贵国赔偿我国损失之前,一切都无从说起。”
弘晴淡然地笑了笑,并未直接言明那些战俘的应有之下场,而是含含糊糊地还了句外交辞令。
“尊敬的亲王殿下,在下指的便是我方若是赔偿完了贵方的损失之后,又当如何?”
彼得罗维奇大公最擅长的便是外交辞令,这一听弘晴此言中明显还有着埋伏在,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忙不迭地便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大公阁下很关心那些被俘的官兵么,这是好事,本王自当得成全,这样好了,若是贵方赔偿完了我国的损失,本王准许贵方赎回那些战俘,请注意,是赎回,具体价格如何,还须得另行计算,就按欧罗巴洲的惯例来好了。”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又怎会不明白彼得罗维奇大公的小心眼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想尽快将这拨战俘赎回,以便形成即战力,从而抑制住大清对西伯利亚地区的虎视,对此,弘晴早就有所准备,又怎可能让彼得罗维奇大公轻易得逞了去。
“哦,上帝,亲王殿下,您怎能如此做?那些战俘都是受了加加林大公的蒙蔽,是无辜受了牵连的,贵国一向讲究宽恕,难道不应该无条件放了这么些无辜之人么?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近十万的家庭,多少妻儿父母都在期盼着这些无辜战俘的归来,这不值得您发发善心么?”
彼得罗维奇大公本意就是想先佯装同意以土地换和平,以此为借口,将七万余被俘将士骗将回来,而后即刻武装全军,以此来与清军相抗衡,可却没想到弘晴居然玩了这么一手赎回的把戏,顿时便急了,这一听完了通译的转述,立马哭丧着脸,巧言令色地玩起了悲情牌。
“无辜?那是大公阁下的看法,在本王眼中,他们都是闯入我家园的强盗,既然敢来入侵我大清,就理当受到相应的惩罚,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贵国与瑞典等国交战之际,赎回军官的代价是按着贵族的爵位来的罢?既如此,那就照惯例来好了,此一条,无可商议,请大公阁下不要再就此事纠缠下去,若不然,今日之会晤便到此结束好了。”
彼得罗维奇大公的演技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对象,弘晴压根儿就不吃他那一套,满脸无所谓状地便将彼得罗维奇大公的话全都驳了回去。
“尊敬的亲王殿下,您应知道领土完整乃是一个国家的主权之象征,本人虽是女王陛下的全权代表,也无权对领土之事加以处置,至于贵方所提出来的赔偿问题,我方还是觉得太过了些,若是亲王殿下能同意减免一半,并允许我国分三十年付清,我方可以承诺给出相应之赔偿。”
眼瞅着悲情牌毫无效果,彼得罗维奇大公倒也没再坚持着往下演,而是眼珠子一转,就此换了个说法。
“大公阁下,很抱歉,这一条也没得商量,贵方必须全额赔偿我方损失,时间不得超过三年,另,贵方赎回战俘的时间也必须在三个月之内,超过这段时间,就必须另行计价,这就是本王的最后答复,贵方同意与否,都不会有所更易,从现在开始计时,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过此不候,来人,燃香计时。”
两千七百万两银子看似不少,可实际上么,弘晴还真就不曾看在眼里,他要的不是这么些银两,而是土地,只要俄罗斯人在协议上签了字,不管老毛子会不会真儿个地执行下去,弘晴都无所谓,大不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派兵去扫荡上一番也就是了,就凭着清军如今之战力,压根儿就不必担心俄罗斯人耍甚阴谋诡计的,正是出自此等考虑,弘晴自是懒得去管彼得罗维奇大公的心情是好是坏,一挥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一下,侍候在侧的丁松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之后,手脚麻利地抬来了香炉等物,将一炷香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