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大俄罗斯帝国的军队正在浴血奋战,如今突破敌阵线在即,您的部队是否也该动上一动了?”
尽管开战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说俄军能包打天下,可真到了战事不利之际,加加林大公却也顾不得甚出尔反尔的恶名了,这一听得传令兵所言之事,立马便稳不住了,面色阴沉地凑到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身旁,语调阴森地便提议了一句道。
“嗯……”
早在去岁南疆兵败之际,策妄阿拉布坦便已知晓清军火力强大无比,然则所知的到底不过是他人之转述,印象难言深刻,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清军炮火之凶悍,心底里早已是发虚不已了的,对此等野战的前景实是不甚看好,自是不愿拿手下本就已不多的精锐骑军去平白送死,只是这等话却又不好当着加加林大公的面说出口来,毕竟双方如今乃是盟友,真要将话挑明了来说,彼此间怕再难有一心对敌之可能了的,正因为此,策妄阿拉布坦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眉头一皱,作出了一番为难的沉思状。
“大汗,事不宜迟,倘若我军哥萨克骑兵进攻受挫,此战恐就难打了,还请大汗即刻下令进军,若不然,我军只能就此撤回国去了!”
加加林大公不算是个合格的军人,可却绝对是个老练的政客,又怎会看不出策妄阿拉布坦这等故作姿态是在玩拖延的把戏,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生硬地便下了最后的通牒。
“不可!”
加加林大公这等挤兑的话语一出,策妄阿拉布坦可就有些稳不住了,没旁的,俄军一旦撤了,就准噶尔军眼下这么点实力,压根儿就不是清军的对手,国灭不过是须臾间事罢了,自是不敢再保持沉默,这便一张嘴,待要就此同意加加林大公之提议,冷不丁却听一声断喝从旁响了起来,待得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大策妄敦多布已是领着几名亲卫急匆匆地行上了山来,一见及此,策妄阿拉布坦也就顺势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回了肚子里去了。
“大汗,加加林大公阁下,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清狗火力凶悍,我军与之野战,实是以己之短击人之长,焉有不败之理,而今之计,唯有先行收兵,固守不出,待得雨季到来,清狗火器必难堪大用,是时我军战守皆可两便,还请大汗早做决断!”
自打率残部回到伊犁之后,大策妄敦多布一直坚持不与清军进行主力决战,主张采取游击战术,以逼退清军,奈何俄罗斯诸将尽皆主战,大策妄敦多布乃败军之将,实是难以在三国联军的军事会议上取信于诸方,只能是无奈地同意了俄军会战的决定,然则心底里却始终持着保留之意见,正因为此,先前一得知托尔斯基中将出尔反尔地要准噶尔军也发动攻击,大策妄敦多布可就稳不住了,匆匆将指挥权交给了副手帖尔古,自己却是急赶到了山顶处,总算是及时制止住了策妄阿拉布坦的盲目决定,这一会儿一见策妄阿拉布坦与加加林的目光扫了过来,大策妄敦多布自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不迭地一躬身,恳切万分地进言了一番。
“荒谬,我大俄罗斯帝国的军队乃不败之强军,岂能在此胜败未分之际退缩,大汗,此人妄言撤兵,扰乱军心,当斩!”
加加林大公此番率军十万余出征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向已卧病在床的彼得大帝做出过保证,不单要大胜清军还要将准噶尔汗国连同哈萨克汗国也一起吞并入俄罗斯帝国,而要想达成此事,就须得表现出俄军不可战胜之雄姿,若真是战事拖延到了雨季,就算打败了清军,也难保准噶尔军到时候不连同他俄罗斯军也一并清剿了去,正是出自此等考虑,加加林大公自是不会同意大策妄敦多布的正确建议,不仅如此,反倒是气势汹汹地提议将大策妄敦多布斩首立威。
“加加林大公阁下,莫急么,不就是派兵出击么,好说,二弟,尔即刻回本部,调集兵马上阵杀敌!”
策妄阿拉布坦本心里其实是同意大策妄敦多布的看法的,只是这等大战之际,他却是不愿跟加加林大公起甚冲突的,但见其眼珠子转了转,已是面色肃然地下了命令,只不过话语里留了个尾巴不说,还悄悄地给大策妄敦多布使了个眼神。
“是!”
大策妄敦多布乃是灵醒之人,自是能体悟到策妄阿拉布坦的未尽之言,也就没再多坚持,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往山下军阵处赶了去。
“手榴弹准备,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格登山顶上准、俄双方的争执,却说哥萨克骑兵冒着清军枪林弹雨拼死向前狂冲,尽管人马的尸体倒扑了一路,却始终不肯善罢甘休,一浪紧接着一浪地向前冲着,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是杀到了离清军阵列不足五十步的距离上,已然要威胁到清军的炮兵阵地了,一见及此,各旅指挥官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纷纷按着操典下达了投弹的命令。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