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响动,岳钟琪立马从沙盘上抬起了头来,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名气喘吁吁的报马,声线淡然地发问道。
“回岳师长的话,左路贼军四万余,皆骑乘,另有骆驼三百余匹,各式火炮约七十余门,看旗号,领兵大将为赤赫摩诃;右路贼军四万五千余,同样皆骑乘,另有骆驼两百余,各式火炮近八十门,领军大将为巴特尔;敌酋大、小策妄敦多布皆在中军,约七万余兵马,另有各式火炮近百,皆以骆驼拖拽而行,其行甚速!”
岳钟琪有问,那名报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探知的消息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再探!”
听完了报马的禀报,岳钟琪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一挥手,简单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岳钟琪既已下了令,那名报马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前方哨探不提。
“呵,好大的阵势,看样子大小策妄这是准备一口气将我军吃掉了,胃口不小么。”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五倍之敌,寻常人只怕早就瞎得腿软不已了的,可李明亮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但见其嘴角一撇,已是极之不屑地吭哧了一声。
“嘿,那也得他俩有那个牙口才成。”
和敏笑了笑,同样是一派风轻云淡状地调侃了一句道。
“开始罢。”
岳钟琪并未去理会两位副手的一唱一和,眉头微皱地盯着沙盘看了一阵之后,一挺腰板,就此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语调淡然地下了令。
“喳!”
李、和二人说笑归说笑,可一待岳钟琪下了令,却是都不敢轻忽了去,各自高声应了诺之后,便即就此行出了中军大帐,旋即,军营里号角声便已是一阵紧似一阵地响了起来,早已在营中空地列好了队形的清军官兵开始依次行出了大营,但并未走远,而是就在营外数十米处摆开了阵型——正面是李明亮所率的五个团,以团为单位,摆出五个方阵,以两门重炮以及轻便步兵炮、战防炮各一个营压住阵脚;左翼是肖镇山所部的第二旅以及二军第二师调配的两个团兵力,再加上骑一旅恪伦泰所部,另有轻便步兵炮以及战防炮各两个连压住阵脚;右翼则是常山成所部的第三旅外加第二军第二师第三旅相配合,以轻便步兵炮、战防炮各两个连压住阵脚,其余部队则留守营中为预备队,至于岳钟琪本人,则是登上了高高的瞭望塔,负责全面指挥作战。
清军摆出的就是一个铁桶阵,其三面部队几乎连成了一片,只留下几道供骑军出击的通道,却都以十数挺机枪堵死了准噶尔骑兵的突破之可能,至于后营,因着紧靠一座大沙丘的缘故,并未多排兵,仅仅只是在沙丘顶端安置了一个连的兵力为警戒,浑然就是一派严防死守之架势。
“传本将令:中军止步,就地列阵,两翼即刻搭浮桥过河!”
准噶尔三路大军都是骑乘,行进速度自是极快,就在清军刚沿营地四周布置好防线不多久,大策妄敦多布便已是率领着中路军先行赶到了五道沟,这一见河对岸的清军已然列好了阵型,倒是没敢直接发动强攻,而是在离五道沟百余米处便挥手止住了狂奔中的大军,面色凝重地朝着清军阵列观望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面色肃然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五道沟本就只是条小河而已,既不宽,也不甚深,人马皆可涉渡,可大炮、弩车之类的重武器要想过河,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准噶尔军所拥有的火炮虽多达数百,却大半是旧式火炮,射程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百步左右,至于其中六十余门俄罗斯人提供的较新型火炮么,射程也就四百步不到,而清军阵列远在隔河的一里之地,就算将火炮沿河摆放,也攻击不到清军阵地,要想发挥作用,只能拖过河去,好在准噶尔军对此早有准备,但见左右两翼的准噶尔军阵中各自飞奔出了数百骑兵,呼啸着纵马冲过了五道沟,在河对岸打下了数十根桩子,缆绳一系,再由后头的士兵铺上了木板,十数座简易浮桥便已是搭好了,先是一大队骑兵沿着浮桥冲上了岸边,飞快地排好了防御阵型,紧接着一匹匹骆驼拖拽着各式火炮也开始了渡河,整个行到极为的迅速,有条不紊,显见是事先便已规划好了一切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