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先生为小王妥善谋划一二。”
八爷乃是精明人,心思一向缜密得很,只略一寻思,便已认定陆纯彦的分析便是事实,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便躬身求教了一句道。
“王爷不必如此,陆某受王爷知遇之恩,自当效死以报的,今,我等所要做的准备虽是不少,然,归根结底而论,还是与前番所定之谋划一脉相承,只需略作更改便可适用无虞也。”
陆纯彦并未急着细说计划,而是先行安抚了八爷一番。
“嗯……”
听得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忐忑的心立马便稍安了些,并未急着往下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头一条便是九爷与十爷无比深居浅出,以卧病为名,避开外派之风险,至于王爷么,倒是无碍,该上朝便上朝,无须顾忌太多;其二便是须得赶紧将辛丑科的案子收拾停当,与四爷那头暂且媾和,纵使付出些代价,也在所不惜,姑且让弘历与弘晟二人趁势崛起,以分散今上与仁亲王之注意力,有此二条为基础,再行预定之夺军大计,必可确保无忧也,所需增加者无外乎是起事之际,再去设法营救十四爷也就是了,若能将三策皆稳当行了去,自不愁大事不成!”
陆纯彦略等了片刻,直到八爷抬起了头来之后,方才娓娓地往下建言了一番。
“八哥,小弟看可行,不就是称病么,小弟便病上一场又何妨,待得弘晴小儿去后,这京师便是我等兄弟的天下了!”
十爷可是被弘晴打怕了的,自是不愿在大事发动前再跟弘晴有甚瓜葛的,正是出自此等心理,此际听得陆纯彦分析得如此详尽,头一个便冒出来咋呼了一把。
“不错,姑且蛰伏下来也好,先慢老三父子之心,暗中再多做些准备,倒是稳妥之道,至于辛丑科一事么,该让姑且稍让一些又何妨,只消大事能成,拿将回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九爷打心底里便怕被调出京师,真要是如此,只怕死都不知咋死的,相较于自家之性命来说,装病这等憋闷也就算不得甚事儿了的,自也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跟着便也表了态。
“嗯,那好,且就先这么定了,回头为兄自去与老四周旋一番,能多保住些元气也是好的。”
八爷原就已是心动了的,这会儿听得两位弟弟先后表了态,自也就不再多迁延,毅然决然地便做好了弃子之准备……
“……,呵,老三那厮倒是好气魄,竟敢将老二放将出来,一家伙便打翻了老八的算计,这手法倒也算是狠辣,只是他就真不怕老二再起折腾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八爷这头计较不休,却说四爷一回了自家府上,便去书房寻了邬思道,语调轻松地将今儿个一早的事儿简单地述说了一番,末了更是好生调侃了诚德帝与八爷一把,浑然就一局外人之做派。
“怕?嘿,今上有甚好怕的,废太子手下早已风流云散了去,就一没牙老虎而已,胆子又早被吓破了,能有甚作为可言,再说了,他那窝儿就在丰台大营附近,敢有异动,必死无疑,该怕的人是八爷与王爷您才对!”
这一听四爷在那儿幸灾乐祸,邬思道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不甚客气地便给了四爷当头一棒。
“嗯?先生此话怎讲?”
四爷前番之所以会出手帮了八爷一把,那完全是八爷一方拿出了几个实缺来交换之故,正因为此,八爷营救十四爷的谋算成与不成,四爷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也就只是抱着看戏外带打太平拳的主意,可此际一听邬思道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看了看邬思道,而后方才谨慎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呵,放出废太子这么手棋看似简单而又实用,不经意间便破了八爷的逼宫之戏码,然,非有大气魄者不敢为之,就今上那么个格局,若不是仁亲王一力建议,他又怎敢轻易行之,而以仁亲王其人谋算之才,又岂会做亏本之生意,定是早已埋下了后手,就等着将八爷一伙分拆析离,也好来个各个击破了的,八爷一倒,王爷您怕也难独善其身罢,这么个浅显的道理,想来八爷那头应是能瞧得破,也必然会有应对之良策,个中少不得要来寻王爷您配合着行事,若是王爷不先做好准备,到了头来,岂不得少捞了好处去?”
邬思道之智算能力当真高得惊人,四爷不过只是介绍了一下今早发生的事儿,他便已在瞬息间推算出了诸方的可能之动态,言辞凿凿,就宛若亲眼目睹了几方的排兵布阵一般。
“原来如此,嘿,本王还真没想到这么个小细节背后竟有着如此大的一篇文章,如此说来,老八应是打算蛰伏以待时机了的,装病在家或许便是老八一伙人等的不二之选择,唔,若如此,辛丑科一案也就该到了有个结果的时候了,老八的竹杠看来还是须得好生敲敲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