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间近二十年的相处下来,弘晴早就摸透了诚德帝的品性与为人,又怎会看不出诚德帝这么一手拙劣的试探,自不会放在心上,当即便满脸诚恳状地称颂了起来。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赫达虽是长于军务,然,对新军之缔造却还是有不足之处的,尔与老十三要多帮衬其一些,也好让其早些熟稔新军之战略战术,尔可能办到否?”
诚德帝就一得寸进尺之人,这不,一见弘晴如此恭顺,立马顺杆子便爬了上去,先前还说让赫达帮衬着弘晴,这一掉头过来,居然成了弘晴与老十三须得去帮衬赫达了,当真就将无耻与厚脸皮之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皇阿玛放心,儿臣自当遵旨行事,断不致有差。”
尽管被诚德帝这等卑劣手笔恶心得不轻,然则弘晴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满脸恳切状地便表了态。
“嗯,如此甚好,此事便议到此好了,朕今儿个叫尔来,非独为赫达一事,而是想听听尔对辛丑科弊案一事之看法,说罢,朕听着呢。”
诚德帝这几日过得不爽之根源不在赫达的调动上,而是在此番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弊案上,没旁的,只因诚德帝已然看出了此番风波乃是弘晴搅起的,没有弘晴的配合,那就谁都别想将此案压将下去,不管换了谁去处置此案,都将越处置越乱,这一点,诚德帝还是很清醒的,也正因为此,哪怕外头哄乱着在拱二阿哥与三阿哥去审案,诚德帝也不肯对此有所表示,只是他这么一沉默,外头的舆论可就越发甚嚣尘上了去了,眼瞅着局势将要失控,诚德帝自不免感到压力如山,今儿个之所以将弘晴召来,实属无奈之举罢了。
“皇阿玛明鉴,儿臣这些时日来一直忙于军务,对此案实不曾关切过,自不敢妄言。”
一谈到了科举弊案,弘晴可就没那么听话了,一记漂亮的太极推手立马便耍了出来,回答得倒是诚恳万分,可全都是无甚营养的废话。
“无妨,尔只管说,无论对错,朕都自当包容。”
这一见弘晴如此作态,诚德帝刚平复下去的火气顿时“噌”地又狂涌了起来,真恨不得将弘晴好生呵斥上一番,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没旁的,眼下的朝局还须得弘晴去抗住野心勃勃的四爷与八爷,真要是父子俩彻底闹翻了去,那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这么个觉悟,诚德帝还是不缺的,正因为此,尽管心中极其的不爽,可诚德帝还是做出了副豪迈状地一挥手,大气地先给了弘晴一道“免死金牌”。
“儿臣叩谢皇阿玛宽仁,然,此事儿臣确是一无所知,实无从说起。”
饶是诚德帝豪迈的表演极为到位,然则弘晴却是压根儿就不吃那一套,人是顺势跪下了,谢恩也谢了,可依旧是一推三四五地装着糊涂,没旁的,这可是父子间一局事关平衡的大棋,序幕方才刚刚拉开,弘晴又怎可能就这么让这场大戏如此快便收了场的。
“嗯……,也罢,朕不逼你,而今你二弟、三弟皆自请审此案,尔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这一见弘晴摆明了就是不愿开口言事,诚德帝虽是恼火万分,却也没辙,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就此转开了话题,从另一个角度来试探弘晴的底限之所在。
“皇阿玛明鉴,儿臣听闻三弟近来频繁出入八叔府上,或许是儿臣多疑了罢,只是三弟也未免太不知避嫌了些,瓜田李下,终归是有些不妥的。”
弘晴并未正面回答诚德帝的问题,而是意有所指地点出了三阿哥背后隐藏着的人是谁,尽管不曾明言,可实际上么,态度无疑是倾向于由二阿哥去主审此案的。
“朕知道了,尔且去忙罢。”
诚德帝对三阿哥去勾连八爷的事儿亦是有所耳闻,只是早先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没去加以理会,而今被弘晴这么一点,诚德帝的瞳孔当即便是一缩,不过么,倒是没对弘晴的话加以置评,仅仅只是声线漠然地吭哧了一声,便即下了逐客之令。
“是,儿臣告退!”
诚德帝既是如此说了,弘晴自也懒得再多啰唣,左右局已是布下,只要审案的人不是他弘晴,这棋局就断然没那么容易收了场,下棋的人一多,棋局就越发混沌,诚德帝要想彻底掌控棋局的难度也就越大,而这,于弘晴来说,也就足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