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若是王爷都以为这是个笑话了,那旁人想来也该是这般想才对,既如此,出其不意也未见得不是个好的选择,再者,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其若是真能做出几桩大事,世人之印象不就该变了?况且王爷并非真心扶其上位,要的只是让其去挤兑仁亲王而已,扶谁不是扶?与其胡乱去抉择,倒不若就拿这么个‘顽主’耍上一把,所谓做生不如做熟么,王爷,您说呢?”
面对着四爷惊诧的面孔,邬思道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细细地道明了选择弘晟的好处之所在。
“嗯……,也罢,且让弘昼先去探探其之口风好了,回头再议也不迟。”
听得邬思道这般解说,四爷的心已是动了的,不过么,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敢就此便下个决断……
“徒儿见过师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四爷在代言人的选择一事上迟疑难断,却说弘晴离开皇宫之后,便即赶回了自家府上,一下了马车,径直便去了书房,方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陈老夫子正在打着棋谱,弘晴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方才缓步行上了前去,恭谨地见了礼。
“王爷的心思很重啊,莫非今儿个的差使办得不顺利么?”
尽管弘晴掩饰得很好,面色平静一如往昔,可陈老夫子却是一眼便看出了弘晴心中忧虑颇深,眉头当即便是一皱,疑惑地问了一句道。
“回夫子的话,差使办得倒还算顺利,只是回宫之后出了点小岔子,皇阿玛连下三道诏书,一是将十四叔降为多罗贝子,二是勒令嵩祝归乡养老,三则是令赵申乔乞骨致仕,前两者倒也就罢了,不过都是预料中事耳,唯赵申乔一事,却恐是皇阿玛有意放出之打压信号,徒儿以为经此一事,四叔、八叔恐会起了别样之心思,若真如此,朝局恐将再陷混沌矣。”
陈老夫子既是有问,弘晴自不会有所隐瞒,这便将心中之忧虑娓娓道了出来。
“嗯,此并不奇怪,四爷、八爷皆灵醒之人,有了十四爷这么个前车之鉴在,这两位怕是不会再强出头了,缩将起来等待时机也就是二人之必然选择,然,二人却未见得甘心将朝政之权柄交出,扶持其余阿哥,以对抗王爷也属必然之事,以今上那等浅薄之智商,恐难看出甚蹊跷,只怕还真以为自己已然大权独揽,势必也会出手扶持其余阿哥们,以钳制王爷对朝局之掌控,短期内或许影响不大,可长久下去却必有大碍,欲破此局,还须得先发制人,不给四爷、八爷以从容退避之机会,若得如此,方可将不利之局面往后多拖延几年。”
尽管弘晴并未将话说得太过分明,可陈老夫子只略一思索,便已将朝局之可能变化分析了个通透无比。
“先发制人?”
自出了皇城,弘晴便一直在思索着破局的办法,只是心绪烦乱之下,所得不多罢了,此际一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眼前当即便是一亮,隐隐然已是把握到了些脉搏,只是一时间尚无法找到个合适的突破口。
“四爷、八爷之所以暂时退避,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保住有生力量,以拖待变,要的便是等王爷与今上反目成仇,待到那时,两位爷自可从中渔利,甚或趁乱起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四爷倒也就罢了,年羹尧一死,他手中已是再无太多之力量,而八爷则不然,其门下众多不说,各地亲近于其的大员也不少,王爷虽是除去了陕西总督鄂海,可对八爷而论,却只不过伤了些皮毛而已,他自是有着等待时机的资本,故,真要搅乱朝局,还须得从八爷处动手才成。”
陈老夫子将四爷与八爷的力量对比分析了一番之后,得出了个应变之策略,那便是拿八爷来作法,拖着不让其从容退缩,待得朝局一乱,诚德帝顾此失彼之下,一时半会也就不会急着去玩打压弘晴的把戏。
“师尊所言甚是,去岁科举一案各要犯虽早已下了大狱,却因着先皇龙体不适之故,始终不曾审明,若是从此岸着手,赫申头一个脱不开干系,顺藤摸瓜之下,八叔必难逃嫌疑,其要自救,就不敢稍退,纷争一起,其想退也难了。”
得了陈老夫子的提点,弘晴的思路立马便清晰了起来,猛然间想到去岁科举一案诸般人等如今还在押,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主张。
“嗯,此策可行,然,尤不够,还须得再多添几把火,索性将刑部也翻他个底朝天,如此一来,八爷为了保住根基,必死拼无疑,今上疑心之下,势必要对八爷采取种种之遏制手段,八爷纵使能退,也必元气大伤,再想翻身,少不得要多费上几年的时间,王爷也就可趁机从容部署,只消将新军牢牢掌控在手,今上投鼠忌器之余,也就不敢再轻动王爷了的。”
弘晴的谋略已算是周全了的,可陈老夫子却明显更老辣了一筹,一番话下来,已是为几年内的朝局演变定下了个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