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紧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恭谨万分地躬身行礼问了安。
“得天(张照的字)来了,情形如何了?”
王掞心急着知晓弘晴的反应,顾不得寒暄,便已是直截了当地追问了起来。
“王相明鉴,学生已将折子呈交仁郡王处,现有批复在此,请您过目。”
自打弘晴入中枢以来,张照便一直是侍候着弘晴,虽非弘晴嫡系心腹,可一向是紧跟弘晴之步调的,此无他,只因张照对弘晴的将来可是极为看好的,也早就起了投效的心思,可此番之事一出,张照可就不敢保证自个儿还能不能得到弘晴的信任了,一念及此,张照心里头自不免对王掞这个座师颇有怨疚之气的,可又怎敢当着王掞的面表现出来,也就只能是苦笑了一下,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那份折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王掞的面前。
“嗯,有劳得天了。”
这一听批复已下,王掞的眼中立马闪过了一丝的精芒,客气了一句之后,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了折子,翻看一看,眉头立马便紧锁了起来,双眼锐利如刀般地审视了张照好一阵,而后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那厮是怎么说的?”
“好叫王相得知,学生先前将折子送交仁郡王时,其……”
尽管心里头对王掞已是颇多不满,可张照却是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絮絮叨叨地将与弘晴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却不带丝毫的个人之评述。
“哼!竖子无礼,安敢欺吾若此,王某这就找此獠说个理去!”
王掞是个极其固执的老派人物,在其心目中,适合继承大位的只有胤礽这个天家嫡子,至于三爷等人,在其看来,都是些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哪怕弘晴才智再高,王掞也对其难有半点的好感可言,此番之所以写了份檄文去刺激弘晴,想的便是要激怒弘晴,只要弘晴跟其起了纠纷,王掞便打算狠参弘晴一个目中无人之罪名,却没想到弘晴居然大度地玩了把唾面自干的圣人风度,当即便令王掞很有种一拳打到了空处的郁闷感,气急之下,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霍然站起了身,火冒三丈地丢下了句狠话,大步便向外急行了去。
“唉……,这都是何苦来哉?”
这一见王掞没能成功地激怒弘晴,反倒被弘晴给激怒了,张照心里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与其同时,也不禁为自个儿无端陷入此事而懊丧不已,摇头叹息了一句之后,突然想起这似乎是个讨好弘晴的良机,一念及此,张照可就呆不住了,急匆匆地窜出了清溪书屋,健步如飞般地向藏拙斋赶了回去。
“王相,您消消气,万不可打搅了王爷办公,您不能进去。”
张照到底年轻,腿脚麻利,出发虽略迟,可还是赶上了先走一步的王掞,不过么,他却也没在半道上拦住王掞,而是待得王掞已将冲进藏拙斋之际,这才疾步抢上了前去,拦在了王掞的面前,满脸惶急之色地劝解着。
“得天,你给本官让开,竖子可做得,本官如何说不得,还不给本官退下!”
王掞正在气头上呢,哪可能会听张照的劝,实际上,张照的劝解不单没能止歇王掞的怒火,反倒有着火上浇油之实,没旁的,张照可是王掞的学生,这等公然站在弘晴这个“敌人”的一边,王掞岂能不怒上加怒的,若不是年老力衰,只怕早给张照来上一通子老拳了的。
“王相,惊扰了王爷办公须不是好耍之事,您莫要让学生难做,还请您先回罢,学生实不敢放您入内的。”
张照此际一门心思要将功折罪,自是须得可着劲地表演上一场忠心为主的好戏,哪管王掞如何着恼,就是不肯通融一二,死死挡在了王掞的身前,好说歹说地劝解个不休。
“你……,大胆,本官便是要面圣都无须这般繁琐,见个仁郡王,还须得尔来通禀不成,再不退下,休怪本官不念师生情分了!”
王掞原就是负气而来,再被张照这么三番五次地拦阻不已,心火顿时已是汹汹得能将天都烧出个大洞,但见其面色一沉,叉指着张照的鼻子,端出大学士的架子,毫不容情地便喝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