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议到此,三爷的意图其实并未得到体现,可其却是没胆子跟陈老夫子去辩驳不休,待得弘晴应了诺,三爷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就此起身走了人,李敏铨见状,也没好意思多呆,讪笑了一下,匆匆地便跟着三爷去了。
“夫子……”
三爷这等拂袖而去的行为其实颇为的无礼,弘晴自不免担心陈老夫子会别有想法,这便起了身,朝着陈老夫子便是一躬,开口欲解释上一番。
“王爷不必多言,为师心中有数,尔且自忙去罢。”
陈老夫子乃人情练达之辈,又怎可能会猜不出弘晴要说的是甚,只是他显然不希望弘晴将话说将出来,但见其断然一摆手,止住了弘晴的话头,声线淡然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是,师尊,徒儿先行一步了。”
近半年多来,议事不多,可争议却是渐起了,究其根本无外乎是立场问题,这一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可同样也无奈得很,实际上,弘晴心中对此早有明悟——此际的摩擦与纷争还算是轻的,真到了三爷登基之后,势必还会愈演愈烈,然则真正爆发的时间却远未到来,或许四爷、八爷等诸方势力被一一平灭之后,就该轮到三爷父子之间的矛盾总爆发了罢,而这,虽不是弘晴之所愿,却偏偏又是天家无可避免之争,此一条,弘晴清楚,陈老夫子也同样清楚,原也无须解释太多,正因为此,弘晴也就没再多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一转身,缓步行出了书房,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什么?”
新春将至,这等雪后初晴之际,本就是个放松的好时辰,已然没了差使在身的八爷等人也就少了些忙碌,聚集在八爷府的西暖阁里,一边畅饮着,一边赏雪嬉闹着,倒也其乐融融哉,正自兴头大起中,却见一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汉子急匆匆地抢进了阁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了八爷的身旁,一低头,贴着八爷的耳边便小声地禀报了一句,旋即便见八爷面色大变,手一抖,端着的酒碗竟自滑落在几子上,残酒横流,好不狼藉,然则八爷却是一无所觉,满脸讶异之色地便惊呼了起来。
“八哥,出了甚事了?”
十爷性子急,这一见八爷失态若此,当即便忍不住了,讶异地追问了一句道。
“尔等尽皆退下!”
八爷并未急着解说内情,而是一摆手,将侍候在侧的一众下人们尽皆屏退了开去,面色狰狞地喘了口大气之后,这才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畅春园传来消息,皇阿玛给了弘晴小儿批折子之权。”
“嗯?怎会如此?他娘的,老头子不会是病糊涂了罢,怎地能如此草率行事,当真混账透顶!”
八爷此言一出,十爷先是一愣,接着便炸了,但见其猛地一拍几子,气咻咻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八哥,这消息可靠否?”
九爷同样被这么个消息震撼得不轻,胖乎乎的脸庞好生抽搐了片刻,而后方才狐疑地发问道。
“应当不假,皇阿玛的旨意虽尚未下,可畅春园里却已是传开了的。”
八爷的心情可谓是糟到了极点,没旁的,前番老爷子寿诞之际,他可是精心谋划了一把,想着趁乱起事的,却没想到老爷子技高一筹,装病骗过了所有人,而后突然调兵进京,一举把握住了主动权,借怒将所有阿哥一体开革,而今所有大权已是尽被老爷子独揽在手,再想要妄动,那就是在自找死路,八爷纵使满心的不甘,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蛰伏了下来,本以为大家伙都没了差使也是好事一件,至不济也能抑制一下三爷父子俩在朝中的威势,也就没想着再起波澜,可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消停不过半年而已,居然一举将弘晴抬到了位同监国太子的高度上,这等状况一出,叫八爷情何以堪来着。
“奶奶个熊的,怎能这样,老东西一准是昏了头了,爷几个都没死呢,要出头,也不该轮到那小儿,哼,这事儿断不能就这么算了,八哥,您就下令好了,爷几个发动所有人等一起上本,怎么着也得将此事搅黄了去!”
十爷是真的怒了,此无他,概因他与三爷父子可谓是仇深似海,自是不愿见到三爷父子有得势之可能,这一听八爷证实了弘晴监国的消息,当即便炸锅了,面色铁青地猛拍着几子,气急败坏地便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