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主动权在弘晴手中,张廷玉纵使不愿将事闹大,拒绝的话却也实在是说不出口来,可又不愿轻易表态,只能是试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张大人见笑了,小王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好主意,唔,这么说罢,当初本王立下《吏部日常管理条例》之际,可是曾当场撸了讷言那小子的乌纱帽,本以为能震慑住一群宵小的贪婪之心,可惜效果寥寥,想来该是讷言的官太小,不足以引起诸般人等之重视罢,而今有了勒席恒等七人之榜样,吏部之秩序当会有好转也说不定,张大人以为可行否?”
弘晴没给张廷玉留下丝毫的腾挪空间,言语倒是说得客气得很,语调也淡然得很,可这等淡然的背后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与腾腾而起的杀气。
“王爷明鉴,勒席恒倒行逆施,已是罪无可恕,纵使如何处置,都不为过,只是其余人等涉案并不甚深,容其等有个改过机会,也算是治病救人罢,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哉?”
张廷玉是个极为爱惜羽毛之人,他自身是不贪不腐,也不与诸阿哥们私相勾连,对于勒席恒这个八爷心腹,虽同僚多年,却也谈不上有甚亲近可言,自不会冒着彻底得罪弘晴的危险去搭救于其,然则窝案一发,对他张廷玉的威信却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一旦闹得太大,老爷子那头一准会有看法,而这,却是张廷玉无法承受之重,奈何眼下弘晴手握诸多证据,张廷玉自是无法阻止弘晴的出手,可却想着将事态再往低调上一些,这便沉吟着跟弘晴打起了商量。
“张大人所言颇是有理,值此新春将至之际,若是干戈过甚,却也不妥,这样好了,勒席恒固然不可恕,段瑞远、卓尔罗这二人也不可轻饶了去,今番庭审,便以此三人为限,至于其余诸般人等么,就姑且放过,以观后效,倘若将来还有再犯,那就休怨本王下手无情了!”
弘晴要的只是立威,倒是没打算让张廷玉太过难堪的,之所以拿出如此多人的名单,为的不过是逼张廷玉配合着上演一场立威的大戏罢了,至于该拿下多少官员么,弘晴倒不是很在意,当然了,拿下的官员若是太少,立威也就无从立起了的,故此,张廷玉面子虽是得给,可弘晴这回却是不打算再跟张廷玉打商量了,也不再请示,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个结论。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也好。”
这一听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张廷玉自也没了奈何,略一犹豫之下,还是只能无奈地同意了弘晴的提议,此无他,这等结果虽是不甚合张廷玉之心意,可比起弘晴大闹吏部,拿下近半吏部官吏来说,已算是个勉强能接受的结果了的,没有主动权在手的情况下,张廷玉也就只能是任由弘晴折腾了去。
“多谢张大人援手,事不宜迟,还请张大人这就下令诸般人等一并到大堂议事可好?”
趁热打铁的事儿,弘晴素来最拿手,此际张廷玉既是已有了抉择,弘晴自是不会给其留有反悔的余地,这便朝着其一拱手,言语客气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嗯,来人!”
弘晴这么句请示看似客气,可内里却满是逼迫之意味,此无他,召集诸般人等议事的命令由谁来下可是大有讲究来着——弘晴身为帮办王爷,自然也有权下达召集令,可如此一来,出了甚事,那都是弘晴一人去负主要责任,可若是由张廷玉来下令,再由弘晴来唱大戏,那就成了弘晴与张廷玉两人的共同责任,毫无疑问,弘晴此举就是要将张廷玉硬架上马车,对此,张廷玉虽是心知肚明,可人在屋檐下,却又岂能容得张廷玉不低头的,纵使有着再多的不满,张廷玉也只能是照着弘晴的意思办了去。
“属下在!”
听得张廷玉呼唤,早就恭候在办公室外的那名戈什哈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便行进了房中,高声应了诺。
“去,通令各司、处,所有主事以上的官员尽皆到大堂议事!”
张廷玉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咬着牙下了召集令,随着那名戈什哈的匆匆离去,整个吏部衙门当即便是好一派的兵荒马乱之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