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十爷去后,八爷并未急着动身,而是默默地在办公室里站了片刻,而后方才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平抑了下紊乱的心情,缓步行出了办公室,不紧不慢地向衙门口处行了去。
十月的天已是有些凉了,似天安门广场这等无遮无挡之处,风自是小不到哪去,尽管已是午时,可阴天里站在风口处,却也不是件令人舒心之事,然则弘晴却显然并不在意,纵使身上的朝服被风吹得噼里啪啦作响,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和煦,丝毫不因等候了多时而有甚变化,背手而立的身形始终挺拔如山一般。
“哟,贤侄来了,呵呵,为叔有失远迎,海涵,海涵。”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中,八爷已是领着一大群刑部官员从衙门里行了出来,隔着大老远,便已是笑容满面地招呼了一嗓子。
“小侄见过八叔!”
这一见八爷已到,弘晴自不能在此等场合下失了礼数,忙抢上前几步,很是恭谦地躬身行礼问了安。
“贤侄莫要客气,来,内里叙话去。”
不等弘晴将礼数尽完,八爷已是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很是客气地伸手扶住了弘晴的胳膊,和煦无比地便发出了邀请。
“八叔,您先请。”
八爷要玩客套,弘晴自是乐得奉陪,同样是和煦地笑着,一摆手,恭谦地示意八爷先行一步。
“好,好,好,来,一道罢。”
八爷心中牵挂着事儿,自是无心在衙门外跟弘晴寒暄个没完,也就只是笑呵呵地道了几声好,便即转身向衙门里行了去,弘晴见状,笑了笑,也没再多言,缓步便跟了上去,落后八爷半步,叔侄俩一路随意说笑着便进了八爷的办公室,自有侍卫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尽皆退出了房去,只留叔侄俩单独在内。
“晴儿这几日可都还忙罢?”
八爷虽是心急着探探弘晴的底,可也知晓弘晴素来难缠得很,自不肯轻易表露出这等意图,而是摆出了副拉家常的架势,一派不经意状地寒暄了一句道。
“不瞒八叔,小侄也就是瞎忙罢了,让八叔见笑了。”
弘晴此际胜券在握,自是不介意跟八爷扯淡上一番,不就是兜圈子比耐性么,弘晴还真就没怕过谁的。
“贤侄过谦了,过谦了,呵呵,此番差使都办得如何了?可有甚须得为叔帮衬的,若有,只管直言,为叔定当不令贤侄失望便是了。”
这一听弘晴满口尽是瞎应付,八爷便知跟弘晴绕弯子怕是没半点的效用,既如此,倒不若打开天窗说亮话来的好,一念及此,八爷也就不再多废话,笑呵呵地便转入了正题。
“八叔如此盛情,小侄先行谢过了,呵,不瞒八叔,小侄今儿个来,还真是有一事须得八叔帮衬的。”
八爷既是要帮衬,弘晴自是乐得打蛇随棍上,笑呵呵地便开口谢了一句道。
“哦?贤侄但说无妨,为叔听着呢。”
八爷怕的只是弘晴不管不顾地大闹上一场,可这一听弘晴的话里似乎有着妥协的意味在内,精神当即便是一振,没旁的,四爷那头既是已被弘晴摆平了去,八爷便已是没了再斗下去的勇气与本钱,此际只求一个全身而退罢了,倘若能付出些许代价摆平此事的话,八爷自无不乐意之理,当然了,若是太过苛刻的城下之盟,八爷也不打算真应将下来,左右他早已没了走正途上位的可能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失为应对之法。
“好叫八叔得知,小侄这些日子可都泡在了兵部,忙忙乎乎了几日下来,倒也有了些所得,呵,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真就吓了一大跳,您猜怎地?嘿,兵部武库里居然少了五门炮,两重三轻,还有炮弹若干,这可是件大事来着,小侄实不敢擅专啊,正思忖着是否该先禀明了皇玛法之后再往下查了去,八叔,您看呢?”
八爷尽自作出一派无事人的轻松状,可以弘晴之精明,又怎会看不出八爷心底里的虚之所在,这一开口之下,奔着八爷心头最软之处便去了。
“哦?竟有此事?这怕是不能罢?”
八爷担心的就是弘晴死揪着武库一事不放,没旁的,借报废名义调换出来的火炮正是在八爷的手中,那是打算用于将来某一时刻的底牌,其间所做的手脚已经算是很利索了,可真要查的话,却是难逃有心人的顺藤摸瓜,而今,弘晴既是敢公然提起,想必已是掌握到了明显的线索,自由不得八爷不为之心情紧张的,要知道这可是谋逆大罪,一旦揭破了去,就算八爷身为亲王,也断难逃过一劫的,一念及此,八爷的额头上立马便见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