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小的们已验明现场,死者身上有伤十八处……”
两名刑部仵作动作相当之迅速,不多会便已将监舍内的现场都已过了一番,彼此又低声商议了一阵,而后方才由其中年长的一位疾步抢到了弘晴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便要就此将勘验结果禀报出来。
“慢着,尔等不必说出结果,且写将出来好了,来人,取笔墨纸砚。”
不得那名刑部仵作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一摆手,打断了其之话头,而后提高声调地断喝了一声,自有边上侍候着的牢子紧赶着应了诺,殷勤无比地抬来了几子,又布置好了笔墨纸砚等物,由着那名刑部仵作自去一旁忙乎着写勘验报告不提。
“尔二人入内勘验,结果同样书面呈上,去罢。”
弘晴并未再去理会忙着速书的那名刑部仵作,而是侧头看着局促不安地候在一旁的两名顺天府仵作,声线低沉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明知道弘晴此举乃是对自己等人的不信任,可那两名顺天府仵作却又哪敢在弘晴面前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恭谦地应了诺,忐忑不安地也进入了监舍之中,一番勘验之后,同样写下了书面报告,由李敏行收好后,递交到了弘晴手中。
嗯?怎么会这样!
弘晴将两方面的仵作隔离开来,倒不完全是对四人的不信任,更多的则是怕四人彼此间相互影响,从而得出个趋众的折中结果,可却万万没想到如此谨慎行事了,两方面所得出来的结论居然完全相同,不单死者身上所受的伤之勘验结果完全相同,就连死因推断也是一致,所得的结果都是投缳自尽而亡,这显然与弘晴事先预计的他杀有着截然的不同,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狐疑万千了的。
是此四人串谋,还是实情便是如此?若是前者,那倒也好办,直接推翻了这两份报告,另行调集仵作再勘验过也就是了,只是弘晴冷眼旁观这四名仵作的勘验动作,实在不像是有暗中默契的样子,如此说来,就只能是后一个结论了,而这,恰恰正是弘晴最担心的地儿之所在——死者身上有伤数处,皆是近日来所受之刑伤,以此为证,似乎就能坐实老十六严刑逼供之事实,而投缳自尽的结论再加上所谓的遗书指控,就构成了条完整的证据链,在这等情形下,要想为老十六翻案,自也就难乎其难,饶是弘晴也算得上是断案高手了,到了此时,也不禁有些个头皮发麻不已。
“这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这帮混球合起来算计老子,混账……”
这一见弘晴拿着两份报告看了良久都不曾有一言,老十六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好奇,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只一看,脸色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嘿嘿,做贼心虚!”
老十六这么一嚷嚷,老十可就得意了起来,摇晃着大脑袋,冷笑连连地讥讽了老十六一把。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混账东西,爷跟你没完……”
老十六这会儿正自惶急无已之际,又哪堪老十这等撩拨之预,顿时便暴怒而起,一撸衣袖,便要与老十玩命了。
“够了!再有敢胡乱喧哗者,皆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
眼瞅着老十六有失控之迹象,弘晴自不免有些火大了,这便端起钦差的架子,运足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总算是强行压制住了老十六的暴走。
“呼呼呼……”
弘晴放了话,老十六纵使再如何不甘,也不敢再放肆了,可心中的怒火却并未消减半分,胸膛起伏得有若拉风箱一般,一双眼瞪得个浑圆,死死地盯着老十不放。
“啧啧,嘿嘿……”
面对着老十六噬人的目光,老十满不在乎地吧咂了嘴,不屑地发出了一阵冷笑,不过么,也就只是如此了,并不敢再说些甚过头之言,显见也已是被弘晴的狠话给震慑住了。
“尔等都辛苦了,且下去休息罢。”
既已断定四名仵作不会有串通作伪的可能,弘晴也就没去细问勘验过程,这便一挥手,将四名仵作尽皆屏退了开去,而后目光炯然地望向了一直冷笑不已的老十,眉头一扬,以商榷的口吻开口道:“十叔请了,小侄听闻死者留有遗书一封,且不知可是在十叔手中么?”
“不错,确有这么一说。”
一听弘晴问起了此事,老十的眼中立马有道精光一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否认,而是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