栢井寨一战惨烈而又血腥,来犯的三方联军九百八十余众几乎全军覆没,而王府侍卫一方也付出了八十余的伤亡,这显然是一场大捷,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让郑明睿、了因和尚以及陆鼎盛三名首脑人物逃出了生天,其中前两者是靠着过人的武功强行突出了重围,至于陆鼎盛么,则是早在王府侍卫们对高坡上的宅院发起总攻之前,便已撕衣结绳,从险峻的后崖处逃之夭夭了。
战果无疑是辉煌的,只是弘晴却并不是很满意,倒不是因着郑明睿等人的脱逃——经此一战,四爷、八爷手底下的暗底势力尽管不致于被彻底摧毁,可主力精锐却已是基本丧失殆尽,要想再培养起来,那可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得到了的,至少在十年之内,二者是断然不可能恢复旧貌的,而这,对于弘晴来说,便已是足够了的,实际上,真正令弘晴感到遗憾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未能趁机将年羹尧这个四爷的心腹大将除掉,当然了,从总体来说,此战已是基本达成了预定之目标,些许的遗憾虽有,却也是瑕不掩瑜了的。
战事虽毕,却并不意味着事情便已了结,恰恰相反,麻烦事儿怕是将接踵而来,道理很简单,四爷、八爷都不是啥忍气吞声的好鸟,又岂肯平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折腾出点事端来,那才是怪事了的,这一条,弘晴心中自是有数得很,自不敢大意了去,战事一毕,匆匆打扫完战场,便即率部兼程向京师赶了去,不仅如此,还先行发出了一份奏折,与此同时,也没忘了给三爷去上封信,将事情的经过选择性地描述了一番,但凡牵涉到“尖刀”的事儿,全都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至于战事本身么,倒是没啥隐瞒之处,当然了,弘晴并没指望三爷能有甚力挽狂澜之能耐,之所以急着去信,也就只是让三爷有个提前的准备罢了,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很清楚己方一行怕是无法抢在郑明睿等人之前赶到京师。
“什么?你说什么?如此多人马就这么没了?这怎么可能!”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他还在路上急赶之际,郑明睿已是奔回了京师,顾不得天色已晚,急冲到了八爷府上,将战败的消息禀报了上去,只不过没等其将话说完,八爷已是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郑明睿的胸襟,火冒三丈地便高声呵斥了起来。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属下并无虚言,确是败了,若非属下见机得快,怕也难逃此劫,非是属下等不力战,实是那厮奸诈无比,竟动用了大批的火器,暗设埋伏,属下等无备之下,这才……”
这一见八爷暴怒如此,郑明睿原本就慌的心自不免更慌了几分,身子哆嗦得厉害,可却不敢有甚隐瞒之处,忙絮絮叨叨地将昨夜一战的事儿详详细细地禀报了出来。
“废物,废物,本王要尔来何用!”
八爷平日里素来以温和面目示人,可这会儿却是气冲斗牛,面色狰狞无比地骂个不休,那模样跟泼妇耍横当真有得一比了,这也不奇怪,此番出击的主力可全都是他八爷的人,还都是精锐,为了拉拢起这么支队伍,八爷前前后后的投入当真不知几何,就这么一战便全都玩完了去,这叫八爷又怎能不心疼的。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面对着八爷的怒火,郑明睿也就只剩下磕头告饶的份了,不是他不想为自个儿辩解上一番,而是实在没脸去辩解,近千豪强夜袭三百之众,不单没能得手,反倒己方落得个全军尽殁之下场,身为领军者,郑明睿又有甚脸面去辩解的。
“罢了,尔且先去休息,本王自会有安排,去罢。”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哪怕是气怒攻心之际,也就只是发泄了一番便即平静了下来,也懒得再追问战事之详情,而是疲惫地挥了下手,兴意阑珊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郑明睿原本已做好了被八爷严惩之准备,却没想到八爷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放了自己一马,心神当即便是一松,哪敢再多啰唣,忙不迭地磕了个头,就此退出了书房,却是不曾发现八爷注视其背影的眼神里有着道杀机一闪而过。
“先生,您看可须得……”
八爷的宽仁与平静不过是假象而已,实际上,在这等可能危及到自家小命的关头上,八爷又怎可能有甚宽仁可言的,这不,郑明睿方才刚离去,八爷眼中的杀机已是陡然迸发了出来,不过么,倒是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面色凝重地望向了端坐在一旁的陆纯彦,慎重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必了。”
尽管八爷问得极为的含糊,可陆纯彦却是一听便知八爷要问的是甚,左右不过就是行杀人灭口之事罢了,实无甚稀奇可言,只不过陆纯彦对此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嗯?”
八爷心中其实早下了决断,先前的发问不过只是种对陆纯彦的尊重罢了,可却没想到陆纯彦居然会有不同之意见,不免为之一愣,虽不曾追问根底,可望向陆纯彦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探询之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