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乃是好客之人,往日里但凡有空闲,总会设宴广邀文友,今儿个恰值工部之事办得顺畅,三爷心情大好,更不可能有甚吝啬之举,菜肴就不消说了,只要是好的,都只管上,啥熊掌、鱼刺、燕窝之类的都属寻常耳,最难得的是三爷将珍藏了近十年的一坛子三十年陈酿都搬了出来,与一众兄弟们好生畅饮了一番,一场豪门盛宴从午时三刻一直闹腾到了彩霞满天方才算是告了个终了。
弘晴不算好酒之人,奈何今儿个他可是主角,自是难逃一众叔叔们的灌酒,好在酒量不算小,总算是能应对得过去,纵使如此,待到散场时分,也已是喝得有些个头重脚轻了的,不得不强运了几番内息,这才算是将欲呕的恶心感尽皆驱散了去,本想着回转自家小院好生安歇一下,可惜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也没能实现——就在弘晴代替已然醉倒的三爷将四爷等人都送出了府门之时,董鄂氏那头已是派了大丫头紫鹃前来传唤,说是让弘晴即刻到主院去一趟。
老娘有请,再借弘晴两胆子,他也不敢说不的,哪怕此际酒喝多了,身子其实并不是很爽利,可弘晴还是二话不说便往主院赶了去,这才刚进院子,离着主房尚有段距离呢,就听内里传来了董鄂氏爽朗的笑声,很显然,此际的董鄂氏心情相当之不错。
董鄂氏心情好,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至少在耍赖时也多了几分的保证——自打过了年,董鄂氏可是没少拿婚事来逼弘晴的,隔三差五地便要弘晴赶紧完婚,说是她老人家等着抱孙子了,逼得弘晴实在是有些挠头不已,每回都得找些看得过去的理由来推脱,没旁的,弘晴是满了十八岁了,也确实到了这个时代必须成家的时候了,问题是弘晴压根儿就没那个心情,毕竟他骨子里并不是这个朝代之人,对早婚实在是兴致缺缺,再说了,生理需要么,有温婉可人的倩儿在,也就足够了,至于情爱啥的,弘晴还真就没时间去玩的。
嗯?怎么都来了?
弘晴这会儿头正昏沉着,自是没功夫去细想董鄂氏心情大好的原因何在,信步由缰地便向主房行了去,这才方一转过屏风,顿时便愣在了当场,此无他,概因他突然发现董鄂氏并不是独自在房中,侍候在其身侧的也不是往日里常用的丫鬟们,而是两位盛装美少女,左边一个正为董鄂氏捶背的赫然正是海兰珠,至于巴着董鄂氏胳膊,正自说笑话为董鄂氏解闷的么,更是令弘晴大吃了一惊——居然是曹双儿!
“傻小子,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过来。”
弘晴实在是没想到曹双儿会出现在此地,居然还是跟海兰珠凑在了一块,一时间自不免有些懵了神,加之酒后头晕,看起来自不免有些傻头傻脑的样子,董鄂氏见状,自觉此番应是把握让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就范了,得意之余,倒是没计较弘晴的失态,仅仅只是笑骂了一句道。
“啊,哦,孩儿见过额娘。”
被董鄂氏这么一骂,弘晴总算是醒过了神来,哪敢再有甚耽搁的,赶忙疾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除了婚事之外,董鄂氏对弘晴这个长子可谓是满意到了极致——她膝下三子三女,真有大出息的就弘晴一人,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弘晴一人罢了,笑骂归笑骂,董鄂氏对弘晴可是疼到了心眼里的,自不可能在两未来的儿媳面前落弘晴的面子,这不,弘晴礼数都尚未尽完呢,董鄂氏已是挥手叫了起。
“谢额娘。”
虽说不清楚二女是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此处的,可弘晴却知晓老娘在此际将自个儿叫来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要逼婚罢了,心里头当真有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缠绕着。
自东征归来已是两年整了,弘晴却始终在忙着,空闲的时间当真不多,与海兰珠虽已算是揭过了当年定亲时的小过节,可说到卿卿我我么,除了当初在胶澳那一回外,还真就再没有过,见面的机会也并不算多,大体上也就是逢年过节时,偶尔一道叙叙话罢了,关系虽比原先改善了许多,可离着亲近却尚差得远了,至于曹双儿么,这精灵一般的丫头每年都会回京师一次,每次都会缠着弘晴四下闲逛,或是去南海子划船,或是便装逛街,尽管每回到京也就月余的时间便即回了金陵,可彼此间的感情倒是要深上不老少,只是喜欢归喜欢,弘晴还真就没认真考虑过成婚的事儿,而今,双姝齐至,摆明着的就是一场“鸿门宴”了。
“傻小子,看着额娘作甚,还不过来给两位姑娘都见了礼。”
董鄂氏此番将两位未来儿媳全都请了来,用意还真就是弘晴所想的那般,就是要逼着弘晴赶紧完婚,此际见弘晴尽管面色平静,可眼神里明显有闪躲之光芒在荡漾着,当即便不乐意了,眉头一扬,没好气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珠儿、双儿,小王在此有礼了。”
老娘既是有令,弘晴自是没辙,只能是苦笑了一下,朝着海兰珠与曹双儿作了个团团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