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是春风啊,怎地,今儿个是刮了甚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
老十三往年可是时常在四爷府上走动,与戴铎这个四爷门下的头号奴才自是熟稔得很,彼此间相处也颇为的融洽,不过么,此一时彼一时,自打被圈都已是三年余了,这可是戴铎第一次前来,还不是专程来请安的,这叫老十三心中如何能平衡得过去,说起话来么,自也就满是嘲讽之意味了的。
“奴才没能早些来给十三爷请安,实是死罪,死罪。”
戴铎也算得上是智者,自是听得出老十三话里的怒气不小,可哪敢跟十三爷置气,也就只能是陪着笑脸地告饶不已。
“停,打住了,你是四哥的门下,却非爷的门下,这奴才不奴才的,还是别乱自称的好,说罢,戴大人彻夜前来,可是有甚了不得之事么?”
老十三对四爷已是有了怨气,自是恨屋及乌地连同戴铎一并看不上眼了,尽管并无真跟四爷闹翻脸的意思,不过么,却是真打算跟四爷划清一下界限了,倒不全是因着四爷的不加援手之故,更多的则是老十三已然答应了弘晴的提议,真准备恪守中立了的。
“十三爷,您要这么说,奴才可真就惭愧无地了,唉,不是奴才矫情不愿来看望您,实是诸方对您这地儿都盯得紧,奴才今儿个来此,明日一准得吃弹章,若是四爷来了,那可就不止是弹章那般简单了,个中之苦楚,还请十三爷多多体恤则个。”
在来之前戴铎便已从邬思道处得知老十三可能与弘晴已是有了协议,对老十三可能会起异心,也已是有了些预料,只不过心里头还是存了丝侥幸心理,可听得老十三这般说法,戴铎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没奈何,也只能是作出一派无穷委屈状地婉言解释了一番。
“罢了,不说这个了,且就说说尔之来意好了。”
戴铎之解释倒也有些道理,老十三并非不近人情之辈,自是不会再跟其置气,加之念及与四爷十多年的情分,老十三就更不好再拿戴铎发作了去,这便无趣地挥了挥手,算是将此事就此揭了过去。
“谢十三爷宽宏,奴才来前,四爷有过交待,说是后日早朝之际,便是拼死也要力保十三爷挂帅出征!”
戴铎用力地磕了个响头,先是谢了一声,而后紧赶着便将来意道了出来。
“哦?就这么?”
征东瀛的事儿,老十三早就从弘晴口中得知了,不仅如此,还从弘晴处得了一本水师建军与作战之折子,这段时日以来,可是没少花时间去钻研上一番,就等着来日大展拳脚了的,正因为此,老十三对戴铎所转达的四爷之言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道。
“回十三爷的话,四爷只有这么个交代,再无旁的言语,奴才可不敢妄加揣测。”
老十三这么句冰冷的话语一出,戴铎便已是老十三的心中怕是早有了定算,心里头自不免失落得很,只是一想起临来前邬思道的交待,却是不敢多说旁的事儿,这便恭谨地又磕了个响头,简约地回答道。
“嗯……”
简单的交待背后总是隐含着深意,这一条,老十三自不会听不出来,正因为听得懂,老十三的心中不禁又起了波澜,并未再冷言相向,而是长出了口大气,就此起了身,焦躁万分地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很显然,老十三的内心里正自天人交战不已。
“春风回去之际,且帮爷传句话,就说四哥的好意,我老十三领受了,断不会作出甚不利四哥之事,此一条,某可对天盟誓,至于其余么,那就看天意如何了。”
老十三有若怒狮一般在厅中来回踱了好一阵之后,猛然站住了脚,仰头愣愣地又发了阵呆,而后面色一肃,咬着牙地表明了态度。
“啊,这……”
老十三虽说得含糊,可戴铎却是一听便懂了,此无他,面前这主儿从今往后是打算真跟四爷脱离关系了的,心一慌之下,惊呼之声便已是脱口而出了,待得再要进言一番,却见老十三已是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不多会,已是走得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