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此事,过几日圣旨便会下了。”
弘晴心中虽是波澜起伏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派风轻云淡状地肯定了一句道。
“还真是如此,那……”
孙东方此来不光是为了求证事情之真伪,更是来献策的,这会儿听得弘晴亲口证实,了然之余,心思可就活泛了起来,有心为弘晴设上一谋,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起来。
“纯朴不必担心,皇玛法乃圣明之君也,既是如此安排,必有其道理,我等且就先看看弘历有何表现再行定夺也不迟。”
只一看孙东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弘晴便知其一准已是有了给弘历下马威的阴暗法子,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打算接纳,甚或也不想去听,倒不是对弘历的到来无任欢迎,而是心中早有定算——老爷子既是将弘历派了来,自然不会容忍有人在弘历上任一事上做手脚,真要是一开始便玩阴的,那一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说了,弘晴还真就不怕弘历能搅合出甚滔天大浪来,这么个自信,弘晴还是不缺的,自是不会去考虑下马威之类的小手段,这便一摆手,意有所指地点了一句道。
“晴贝勒英明,那下官就先告退。”
孙东方能成为弘晴的心腹手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一听便知弘晴所言何意,自不敢再将其原本所思的小手段搬了出来,这便笑着称颂了一声,就此告辞而去了。
嘿,树欲静而风不止,来者不善哟,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弘晴没去管孙东方的离去,默默地端坐在文案后头,静静地沉思了片刻之后,也没再在办公室里多迁延,站将起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呢喃了一声,而后抬脚便出了办公室,自行打道回府去了……
申时正牌,夕阳西下沉,余晖将天边的白云渲染成了绚丽的火云,其景美艳得惊人,然则四爷却是连看都不曾去看上一眼,一在照壁前下了轿子,低着头便向内院书房行了去,脚步明显比往常要轻快上了几分,很显然,四爷此际的心情相当之不错,只是眉宇间还是带着丝淡淡的忧虑,不为别的,只因四爷也早已得到了宫里传来的准确消息,知晓了弘历将到工部帮办的实情。
事倒是好事,为父亲者,就没谁不想见自家儿子有出息的,只是一想到那如同妖孽一般的弘晴,四爷却又不免有些担心,怕的便是弘历会在弘晴手下吃亏,也正是因着有此担心,四爷才会一反常态地提早回了府,就是想找邬思道问个对策。
“孩儿叩见阿玛。”
四爷刚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正与邬思道对弈的弘历立马便被惊动了,这一见四爷已至,哪敢再端坐着不动,紧赶着便起了身,疾步抢到了四爷面前,忙不迭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
四爷生性讲究,尽管心中有事,却也没急着便宣之于口,面对着弘历的大礼,也就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叫了起,脚步却是没停,直接走到了邬思道的对面,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四爷忧心很重么。”
邬思道不良于行,自是不会起身去迎接四爷,仅仅只是略一欠身,以示敬意,待得四爷坐定之后,这才莞尔地一笑,随口便调侃了四爷一句道。
“先生该是已知晓了,皇阿玛给出了旨意,让历儿也去工部,唔,历练虽是好事,只是,唔,只是……”
四爷素来好面子,虽是很担心弘历不是弘晴的对手,可这话他却是说不出口来,也就只是老脸微红地支吾着。
“小王爷,你阿玛对你之信心不甚足啊,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邬思道乃当世有数之智者,哪怕四爷没明说,他却是一眼便看穿了四爷的担心之所在,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解惑,而是戏谑地一笑,一派随意状地便将问题丢给了侍立在一旁的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