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一众阿哥们原本就对刻薄寡恩的太子素来无甚好感可言,再一有了九爷、十爷的带头,自是全都哄乱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指证着太子,唯有三爷与四爷却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胤祉,你来说。”
三爷的沉默显然是躲不过老爷子的法眼的,这一见三爷始终低着头,殊无半点表示,老爷子的脸色立马便更不好看了几分,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回皇阿玛的话,此笔迹确是像太子殿下之手笔,然,具体是否为真,却尚需验查后方可下个结论,且个中是否别有蹊跷,也须得查过方知根底,故,儿臣恳请皇阿玛暂歇雷霆之怒,一切等查后再做计议也不迟。”
三爷乃是有备而来,自是不会有半点的怯场,哪怕面对着老爷子的黑脸,依旧将话说得极为的得体。
“三哥莫非得了失心疯,是便是,哪有甚像是之理,难不成三哥与此事也有牵连么?”
三爷的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开口,老十已是摇头晃脑地从旁插了一句道。
“就是,三哥如此偏袒之言怕不是真有甚亏心之举罢?”
九爷与十爷向来是焦不离孟,跟着便刺了三爷一把。
“九弟,十弟休要胡言,此等天大之事,不经彻查,岂可胡乱下个定论!”
九、十两位爷的话自然不是啥好话,然则三爷却压根儿不加理会,仅仅只是面色坦然无比地望着老爷子,倒是跪在其身旁的四爷突然开了口,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九、十两位爷一番。
“哈,三哥发疯了,四哥莫非也跟着烧糊涂了,此明摆着的事儿,还言甚彻查不彻查的,莫不是四哥您也……”
老十就是个糙性子,哪管此际乃是在御前,只顾着说得畅快,浑然不管老爷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大嘴一咧,已是不管不顾地连四爷一并讥讽了去。
“够了!”
老十正说得畅快,老爷子却是再也压不住心头的邪火了,重重地一拍文案,愤怒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一见老爷子发飙,一众阿哥们可就不敢再多啰唣,忙不迭地全都趴伏在地上,磕头连连地哀告了起来。
“哼,来人,去,将那孽障宣来!”
老爷子并未理睬一众阿哥们的求告,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再次重重一拍文案,怒气勃发地断喝了一嗓子。
“喳!”
面对着老爷子的冲天火气,秦无庸已是吓得个面色苍白不已,这一听老爷子下了令,赶忙迈着颤巍巍的双腿从旁闪将出来,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脚步踉跄地便向轩外奔了去,不多会,又已是领着数名大内侍卫押解着面色煞白无比的太子胤礽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毫无疑问,从秦无庸一去一回的时间来看,太子是早就已被拿到了畅春园的。
“儿臣叩见皇阿玛。”
尽管被拿下之后,并无人告知胤礽到底是为何事,可如此大的阵势一出,他又怎会不知自个儿所谋十有八九已是败露无疑,这会儿一见坤武也跪在堂边,心底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已是就此化为了泡影,万念俱灰之下,反倒是稳住了神,也没管一众弟弟们望将过来的眼神有多复杂,缓步走到了文案前,按着朝规,恭恭敬敬地便行了个大礼。
“你还知道眹是你的皇阿玛?嘿,好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眹苦心抚育尔近四十载,尔就是这么报答眹的么?称兵举旗?想学唐太宗,你还差得远了,怎地,可要眹再借你些兵马,将满朝文武尽皆杀光了事,也省得尔再多费心机去收拢人心。”
望着胤礽那张苍白的脸庞,老爷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阴寒着脸,毫不容情地便是一通子劈头盖脸的臭骂。
“儿臣自做的事,自己担了去便是了,皇阿玛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罢,儿臣别无它言。”
太子自忖此番已是必死无疑,自不想在一众弟弟们面前再露了怯,昂着头,一派从容就死之状地便亢声顶了老爷子一句道。
“孽子,孽子,眹,眹……,来人,将这孽障给朕拖下去……”
老爷子本就在火头上,再被太子这么当众一顶撞,哪还能容忍得下去,怒火万丈地便猛拍了下文案,怒不可遏地便吼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事尤未查明,万不可仓促如此啊,皇阿玛!”
老爷子这么一发火,一众阿哥们不管心中是喜是惊,全都赶忙趴伏在了地上,作出一派诚惶诚恐状,唯有三爷与四爷却是几乎同时跪直了身子,到了末了,还是三爷抢得了先机,率先哀告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三哥所言甚是,此事还是得先查个分明才妥。”
四爷要说的话已是被三爷抢了去,心中当真是歪腻得够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跟着三爷的步调出言附和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