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玛法明鉴,孙儿行事但求心安耳,虽有率性之嫌,却也是出自本心,断不容小人在背后胡乱算计了去,是时,既已知东陵一案有幕后之黑手,欲算计的人中也有孙儿一份,心自不忿,若不揪出幕后黑手,孙儿之心境难平,故,方才会同意齐世武之提议,求的便是个心安,若有甚错处,孙儿也不敢自辩,一切听凭皇玛法处置便是了。”
弘晴先是磕了个头,而后不亢不卑地述说了一番,并未否认在此案中做了些手脚的事实,可也没承认自个儿所为有错的地儿。
“虚言狡辩,哼,跪一边去!”
弘晴所言谈不上有甚精彩处,可也没甚漏洞可供老爷子发挥的,若是往日,老爷子怕也就一笑了之了的,然则此际老爷子正在火头上,又哪肯轻饶了弘晴这个始作俑者,问题是老爷子就算想发作弘晴,一时半会还真就拿不出甚可摆在桌面上来说的错误,总不能直接说弘晴打破了他所预谋的收权计划罢——要知道阿哥开府建牙乃是祖制,即便老爷子身为一代雄主,也不敢轻易去败坏这等祖制的,真若强硬要这么做了去,那社稷的基石怕就要动摇了,没旁的,一众阿哥们眼下可都是羽翼丰满之辈,一旦闹将起来,那后果须不是耍的,纵使老爷子再如何强势,也未见得能压得住这波反抗之风潮,毫无疑问,这等险,老爷子轻易是不会去冒的,可要老爷子就此放过弘晴么,却又心有不甘,左右为难之下,老爷子也只能是黑着脸地断喝了一声。
“是,孙儿遵命。”
老爷子的声色虽是不好,可弘晴却是并不以为意,概因他已知晓暴风雨将过,板子虽还是会挨,却断然不会太重了,至于跪墙角么,说起来是挺丢脸的,可比起被一撸到底来说,已是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了的,正因为此,弘晴并未再有甚辩解之言,恭谨地应了诺,极为自觉地走到墙边跪了下来。
“哼!秦无庸,去,将那些混账行子都给朕传了来!”
尽管弘晴已是老老实实地去跪了墙角,可老爷子的心火却并未稍减多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不耐地断喝了一嗓子。
“喳!”
老爷子金口一开,侍候在侧的秦无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领着两名小太监便急匆匆地出了轩,不多会,又已是领着众阿哥们从屏风后头转了回来。
“儿臣等叩见皇阿玛。”
众阿哥们一转过屏风,入眼便见弘晴正跪在墙角边,各自的脸色顿时便都精彩了起来,尤其是三爷,额头上的冷汗已是止不住地狂涌了出来,四爷的脸色倒是没啥变化,可眼神里却是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惬意,只是并不甚明显,至于八爷么,素来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险些崩溃了去,脸皮子僵硬得若有涂刷上了层石膏一般,然则不管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应尽的礼数却是万万少不得的,一众人等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撞鹿,尽皆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好,很好,尔等还记得眹是尔等的皇阿玛,怎地,是嫌眹活得太逍遥,须得找些气给朕受么,嗯?尔等的良心莫非都被狗吃了?”
老爷子根本没叫起,就这么任由一众阿哥们全都跪在地上,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众人,半晌之后,不容分说地便是一通狂训,声色俱厉,顿时便令一众阿哥们尽皆为之色变不已。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臣们的错,您老要保重龙体啊。”
一众阿哥们先前见到弘晴被罚跪墙角时,都已知此番恐难逃老爷子的愤怒,可真到了老爷子发飙之际,众阿哥们还是不禁为之心惊胆寒不已,一时间都不知该说啥为好,唯有四爷却是见机得快,一边磕头连连,一边苦苦地便哀告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此番大乱中,四爷其实并未起甚作用,若要说有,那也不过是表演了回孤臣罢了,真要说错处,那是断然与其搭不上干系的,他这么一开口认错,既显示了自个儿的高风亮节,又让一众阿哥们平白当了小人,当真令众阿哥们都为之恼火不已的,可不管心里头有多火,这当口上,除了跟着四爷的步调哀告上一番之外,却也没了别的选择,于是乎,满厅堂的阿哥们全都就此成了磕头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