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太子的报复,而是担心太子之位会因老爷子的支持而稳固下来,此际一听弘晴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心下里的担忧自也就消散了大半,豪气也就因之大起了,这便重重地一击掌,干脆无比地下了个决断。
“刘太医,情况如何?”
八爷府主院的主房中,面如淡金的八爷双目紧闭地躺在榻上,一名身着七品官服的老年太医侧坐于旁,手握着八爷的关脉,细细地听着诊,良久之后,终于是起了身,等在一旁的老九见状,赶忙迎上了前去,满脸关切之色地发问道。
“九爷明鉴,八爷这是忧劳成疾,一时气血不畅所致,下官这就开上几副药,多多调养些时日,也就可以复原了,只是身子骨弱,却须得戒怒戒躁,若不然,病情或有转重之虞。”
刘太医乃是太医院里有数的医道高手,诊断起八爷这等小病来,自是毫不困难,几句话便已将八爷的病情交待了个分明。
“有劳刘太医了,还请您这就开了药方罢。”
一听八爷无甚大碍,九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就此落了地,这便紧赶着一摆手,将刘太医让到了一旁。
“九爷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吗,下官这就开了去。”
刘太医虽是不够资格参与公推太子之事,可人在宫中,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已是知晓了八爷惨败之事,本不愿前来就诊,奈何切不过九爷的情面,不得不来八爷府上走一趟,此际病已诊过,自不愿再多逗留,客气了一句之后,也没再多啰唣,写好了药方之后,便即匆匆告辞而去了。
“唉,奶奶个熊的,皇阿玛太过分了,公推是他自己下的诏,结果出来了,却又不认,反倒要拿我等作法,这他娘的叫啥事来着!”
十爷今儿个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先前刘太医在时,他不好发作,这会儿见室内再无外人,火气可就压制不住了,怒火万丈地便骂了起来。
“唉……,时也,势也,皇阿玛要变心,我等又能如何,罢了,不说这个了,我等都先回好了,且让八哥好生歇息罢。”
九爷同样是满腹的辛酸,摇头叹息了一番之后,也没了议事的心情,丢下句交待话,便转身走了人,十爷与十四爷见状,齐齐苦笑了一下,也跟着出了主房,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嗯……”
九爷等人方才离开不多会,原本静静地躺在榻上的八爷身子微微一颤,发出了声沉闷闷的长叹,已是就此睁开了眼,只是双目无神,目光茫然而又寂寥。
“主子,您醒了,来人,快,快去通禀福晋。”
八爷这么一动,侍候在旁的几名侍女当即便被惊动了,自有人喜极而泣地便咋呼了起来。
“不必了,去,请陆先生来。”
一番心血尽皆付诸流水,这等打击不可谓不大,饶是八爷心性过人,也真扛不住这等重挫,伤心与悲痛自是免不了之事,可要说因此便忧劳成疾么,却也不致于,先前之所以会晕厥,不过是自觉无颜面对诸位弟弟罢了,人其实还是清醒着的,若不然,也不会九爷等人方才一走,他便已清醒了过来,只是人虽是醒了,可心却还是乱着,此时哪有心跟自家福晋说甚体己话,这便不耐地一挥手,没好气地下了令。
“喳!”
八爷有令,侍女们自不敢不从,齐齐应了诺之后,便有一人急匆匆地奔出了主房,不多会,已是又陪着一身青袍的陆纯彦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先生,小王……,唉……”
望着陆纯彦那张沉稳依旧的脸庞,八爷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黯然,待要开口说些甚子,却猛然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也就只是发出了声伤感至极的长叹,内里不知几许的沧桑与悲哀,未语泪已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