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这是……”
望着老十三离去的萧瑟背影,四爷心中没来由地滚过了一阵不安,并未急着去接旨,而是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这等惊变骤起之际,一切皆须以稳为上,王爷接旨后不必再回,只管径直去面圣便好,有甚事,回头再议也不迟。”
邬思道心中虽是有了猜测,但却并不打算在此际说破,面对着四爷探询的目光,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几句。
“唔,也罢,先生且请安坐,小王自去了。”
邬思道这等解释之语显然多有保留,四爷越听越是觉得内里必有隐情,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再详加追问,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同意了邬思道的提议,一旋身,大步向前院门方向行了去。
“王露兄,您为何……”
四爷没时间详问,可端坐在一旁的戴铎却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待得四爷一去,他便已是朝着邬思道拱了拱手,张嘴便欲问个究竟。
“惊变骤起,岂能无因,此中人算之痕迹颇明,那一方若是无一举将诸敌圈入其中之谋算,又岂肯就此发动,嘿,四爷一向孤寡,行事也正,要想谋算于其,实难,唯有从身边人着手,方可奏效,此不可不防也。”
四爷与十三爷都已先后离去,邬思道也就少了几分的顾虑,虽不曾直接道破谜底,可言语间却已是颇多暗示。
“王露兄说的可是十三爷,他……,那四爷……”
戴铎也是智者,尽管不算顶尖,却也相当了得,虽说邬思道并未直接道破个中蹊跷,可戴铎还是听出了根底之所在,心不由地便是一抽,霍然而起,似乎想去追已然远去的四爷,可到了末了,还是没动身,仅仅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邬思道,疑惑万千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或许会受些委屈,却断然无事,春风不必着急,且安睡去罢,明日一切便能明了。”
戴铎虽没将问题明确问出,可邬思道却是一听便懂,不过么,也没说得太多,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几句,便即起了身,架着双拐自顾自地离去了,只留下戴铎等人木木地在原地发着呆……
“晴贝勒,陛下有旨,只准您一人入内,其余人等不得擅入!”
且不说四爷那头如何接旨,却说弘晴乘着马车赶到了戒得居之后,领着李敏行等数名侍卫便打算行进居中,可还没到院门处,就见一名大内一等侍卫已率着十数名善扑营军士迎了过来,一伸手,拦住了弘晴的去路,面无表情地宣布了老爷子的令谕。
“尔等退下!”
尽管那名大内侍卫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可弘晴却是一点都不介意,点了点头,一挥手,将李敏行等人屏退,自己却是不慌不忙地抬脚行进了戒得居中。
戒得居,位于万树园与烟波致爽斋之间,地处偏僻,原本只是用于皇帝去猎场打猎中途歇脚之用,平日里少有人来,可此际的戒得居却是戒备森严,光是周边便足足部署了千余的兵力,再算上外围的巡哨与游骑,总兵力已是过了三千之数,反倒是戒得居内部却甚是空旷,唯有两百余大内侍卫分散四周以为警戒,待得弘晴行进了院门,自有数名大内侍卫迎上前来,也无甚多的寒暄,仅仅只是简单地道了声“请”,便将弘晴引进了西跨院的一间厅堂之中,而后,也没管弘晴作甚感想,一众大内侍卫们便已是自顾自地离去了。
呵,老爷子这可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弘晴到得早,偌大的厅堂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尽管两边角落里各有数枝耳臂粗的蜡烛熊熊地燃着,可厅堂里却还是显得阴森无比,只不过弘晴却是并不在意,袖着手,走到了一旁,无所谓地站在了角落里,甚至还有闲心去嘀咕了老爷子一把,没旁的,老爷子将住所从奢华的烟波致爽斋搬到了戒得居这么个僻静所在,又搞出这么个森严的架势,无非就是担心下头的阿哥们还有甚别的谋刺举措罢了。
“晴哥儿,到底发生了甚事,皇阿玛为何将我等都聚到了此处?”
弘晴并未单独呆上多久,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四爷、八爷等阿哥们都陆续到了,一众人等显然都心事重重,哪怕是进了厅堂,彼此间也无甚寒暄的兴致,就这么分成数个小集团站在了厅中,倒是最后到的老十六却是一派大大咧咧的样子,无甚关防地凑到了弘晴身旁,嘻笑着便发问了一句道。
“不晓得,等罢,皇玛法会有旨意下来的。”
老十六这么一句话说得虽不算大声,可架不住厅内一派死寂,所有阿哥们自是全都听到了,目光自然也就齐刷刷地全都聚集在了弘晴的身上,登时便令弘晴好一阵的头大,却又不好跟老十六发作,没奈何,也只好故作不知地耸了下肩头,语调轻松地回答道。
“可……”
老十六显然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一张,还想要再多说些甚子,却不想老十五急了,狠狠地拽了下老十六的袖子,总算是将其将将出口的话给打断了去。
“晴哥儿,你家三爷怎地没来?嘿,不会是出啥大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