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皇玛法得知,曹家之所以能还上十八万三千两之欠款,全是因孙儿委托其采购丝绸、瓷器等大宗货物所致,然,此不过方才开始而已,不瞒皇玛法,澳门船厂去岁共造大型漕船十六艘,其中十二艘拨给了户部,用以试航海运,而另四艘则是孙儿自用,去岁十一月走了趟南洋,今年夏末归来,历时半年余,扣除各项成本,累计所得约摸四十五万之巨,而今,户部所需之漕船六十六艘都已建成,陆续拨给了户部,船厂眼下正造之船便是孙儿自用之商船,共计一十六艘,其中十艘已下水,正在向杭州城驶去,以备今秋之海运,另,明年还将有此数目之巨舰陆续下水,所需之大宗货物原不止去岁那么一点,以此估算,曹家明年年底前所欠之四十万两白银必可还清无虞。”
正所谓心中有底便不慌,面对着老爷子疑惑的目光,弘晴不慌不忙地扳着手指头,细细地给老爷子算了笔经济账,顺便上了堂外贸课。
“哦?四艘船之货物竟能有如此之巨利?”
老爷子虽是知晓海外贸易利润非小,只不过却从来没去细究过,还真就不清楚个中利益究竟有多大,此际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便大吃了一惊。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句句是实,断不敢虚言哄骗于您。”
弘晴之所以将获利情况坦然相告,自是有着别样的主张在,只不过时机尚不成熟,他并不打算急着说破罢了。
“嗯……”
老爷子一向以儒家子弟自居,对商之道,本心里是不怎么瞧得起的,早几年之所以同意弘晴搞商号,也不过是想看看弘晴究竟能玩出甚花活来,抱着的不过是玩耍之态度罢了,而今,弘晴的商号已是有着向庞然大物发展之趋势,老爷子的心中可就不免有些个犯嘀咕了,只是这话又不好说将出口,毕竟当初可是他自己同意了弘晴行商之要求的。
“皇玛法明鉴,圣人有云:商者,小道也,虽有可观,致远恐泥,孙儿实不敢或忘焉,然,若是以之为正道故,却也颇能有所建树,孙儿有一想法,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老爷子那等沉吟的表情一出,他便已猜到了老爷子的忌讳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担心弘晴财雄势大之余,会有尾大不掉之虞罢了,而这,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也早就有了应对之道,不过么,弘晴却并未直接明言,而是恭谨地请示了一句道。
“说罢,朕听着呢。”
这一听弘晴此言蹊跷,老爷子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皱,略一沉吟之下,还是给了弘晴开口说叨的机会。
“皇玛法明鉴,我八旗人丁渐多,而兵额却又有限,以致于不少旗丁潦倒不堪,鸡鸣狗盗之事日多,屡禁不绝,此等情形实令人扼腕,孙儿每思及此,心皆难安,前年清欠之际,孙儿便曾提过组八旗商号一事,奈何是时商机未显,孙儿也不敢妄言过甚,而今,海外贸易之巨利已明,八旗商号已有了可行之基石,孙儿愿将陆续所购之大型海船尽皆献出,以为组建八旗商号之用,但有所得,尽皆为八旗公有,或能对旗务有所助益焉。”
面对着老爷子疑惑的目光,弘晴言语诚恳地抛出了个天大的诱饵。
“唔,晴儿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兹事体大,容朕再详加斟酌一二好了,尔且先道乏罢。”
老爷子定定地看了看弘晴,见弘晴面色平静,并无一丝一毫的异状,自是信了弘晴的真心,心下里自是颇为的感动,要知道弘晴这一献可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而是每年数百万之巨,更为关键的是若能凭此整顿好一塌糊涂的旗务,那可就挽救了日渐沉沦的朝廷之基石,自由不得老爷子不为之动心不已的,只不过动心归动心,决心却不是那么好下的,老爷子不得不顾忌到朝臣们的反应,自不可能就这么随意地应允了弘晴之所请,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就此表态,仅仅只是嘉许了弘晴一句,便即下了逐客令。
“是,孙儿告退。”
旗务乃是大事,自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定将下来的,哪怕老爷子身为帝王,在旗务上也一样不敢盲动,若不然,前些年那天安门事变的一幕怕不得又要再上演上一回,这一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左右该说的话都已是说破了,该表的态也已是表过了,剩下的事么,自有老爷子去操心好了,弘晴可没打算再多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自行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