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钦差大人,此议实不可行,倘若乱了盐市,怕不是耍的。”
……
一听弘晴出的居然是这么个馊主意,众盐商们当即就哄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各家的销售区域乃是花了大代价买来的,其中还不凡血腥的死拼,两淮盐商之所以能占据全国盐市的八成二之巨,靠的可不单是资本雄厚,也不仅仅是因着与朝中大佬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故,更多的则是以铁与血争夺而来的,真要是按着弘晴所言办了去,各家盐商的损失可就不是眼下这么丁点了,万一要是被山东盐商趁势崛起,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了些,又怎由得两淮盐商们不急火攻心的。
“啪!”
众盐商们这么一闹腾,原先还笑盈盈的弘晴当即就变脸了,眉头一扬,满脸怒气地抓起搁在文案上的惊堂木便是重重一拍,巨大的声浪乍然而起,瞬间便将众盐商们的哄乱给生生弹压了下去。
“放肆,尔等安敢咆哮公堂,是欲造反么,嗯?”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之所以耐着性子跟众盐商周旋,那不过是不想真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罢了,当然了,若是一众盐商们真要一意孤行的话,弘晴却是不介意来个大换血,将现有之盐商通通撤换了去,只是真走到了那一步,于弘晴本身来说,也会有着不小的麻烦,非到万不得已,弘晴自是不愿这么做了去,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得放低身架跟一帮盐狗子们商榷个没完,这一发狠起来,当真是杀气腾腾不已的。
“钦差大人且请息怒,非是草民们放肆,实是此议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一旦真行了去,不单不能缓解市面之盐慌,反倒极易导致盐市之混乱,倘若真如此,恐非朝廷之福罢?”
弘晴这么一发作,下头的盐商们自是不敢再鼓噪,可一个个脸上却全都是不服之色,一见及此,刘八女可就来了精神了,再次跪直了身子,作出一副不亢不卑的样子,狠狠地挤兑了弘晴一把。
“哦,是么?本贝勒倒是不明白了,朝廷只售盐引,向未规定各省各府之地盘谁属,今诸位既言市面食盐供应紧张,已有力不从心之感,那本贝勒让山东盐商帮忙解决,又有何不可之说,莫非尔等还敢瞒着朝廷私立山头不成,嗯?”
刘八女倒是说得慷慨激昂,问题是弘晴又岂是那么好挤兑的,但见弘晴阴冷地一笑,已是毫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道。
“这……”
盐商的地盘之划分都是靠铁与血打拼出来的不假,但却仅仅只是潜规则而已,并非朝廷明文规定,真要拿到台面上来说,显然有些不够看,被弘晴这么一反问,饶是刘八女也算是颇有急智之辈,一时间也真找不到啥合适的反驳之理由,登时便傻愣在了当场。
“尔等都听好了,本贝勒之意已决,两淮盐引之售卖计划不变,若是诸位还觉得市面供应紧张,那本贝勒这就发文山东盐运使衙门,让山东盐商出面解决此事,何去何从,尔等大可自择之。”
弘晴没再理会目瞪口呆不已的刘八女,冷着脸,环视了一下众盐商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个决断。
“嗡……”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下头的盐商们顿时又骚乱了起来,只是全都是私下窃议,却是无人敢高声提出抗辩,显见都没弘晴这等绝然给吓住了。
“钦差大人英明,草民以为眼下之供应紧张也不过就是暂时而已,只消我等一心协调,自可应对过去,确无须山东盐商插手其事。”
事情演化到了眼下这等局面,王潘寿自是清楚该到了他上场表忠心的时候了,紧赶着便率先出言表态了一把。
“是啊,钦差大人明鉴,此事我等自当竭力解决之,就不烦劳钦差大人了。”
“对对对,此事我等自能解决。”
“钦差大人放心,我等即刻就安排人手加运,断不致有差的。”
……
众盐商们本自人心惶惶,这一见王潘寿出了头,自是全都心惊肉跳地跟着附和了起来,一时间满大堂里都是盐商们表忠的慷慨言语在噪杂个不休,唯有刘八女却是气得面色发黑,一双眼血红地死盯着王潘寿不放,那森然的样子,当真有着豺狼择人而噬之凶残,可惜原本就与其不是一条心的王潘寿压根儿就无惧于其,根本连看都不看刘八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