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徐达,同那二十名兵士……
他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徐达等人上前探路,在前方示警,后头的人根本来不及做准备。
虽是知道军士死国乃是死得其所,可顾延章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压抑。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都是朝夕相处的袍泽……
众人喘息了片刻,准备去收拾战场,却突然见得山路的尽头,一队骑兵踩着飞雪,朝此奔驰而来。
顾延章悚然一惊,立刻站直了身体。
此时己方全是伤弱之兵,别说再行张弓,便是站立的力气都不会再有多少,若是来的乃是北蛮,必定会全军覆没。
他刚要喝令士卒起身备战,却见前头一匹快马奔来,一名方才下去追击蛮军的士兵骑在马上,满脸喜色,口中呼道:“山下援兵来了!!”
顾延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姗姗来迟……
虽然知道从自家点火示警,到下头见到火光黑烟,再到点调兵马来此探查驰援,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当真不算慢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冷笑。
如果辎重里头装的不是神臂弓,如果不是己方兵士、民伕上下一心、士气如虹,等到这一队援兵来援,看到的便不会是此时的场景,只会是满地大晋的兵士、民伕的尸首,以及被劫掠一空的原本装着神臂弓的骡车。
不过此时此刻,再想这些,也已经毫无意义。
他整了整衣衫,看着由远及近的队列,准备应对来自营中的问话。
无论歼灭了多少敌军,自家损毁辎重,擅动神臂弓,这是不争的事实,认错的态度还是要先行摆好,按照这般的战绩,如果不出意外,功过相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能不能论功行赏,却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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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
中军将营。
一名三十上下的军校正坐在营房之中,而围坐在他周围的,是四五名二十余岁的小兵,众人都是一副着急的神情,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争执着。
“叫我说,就不要管那些狗屁倒灶的,其余皆是不论,先把那姓顾的小子架出来,好生揍他一顿,叫他晓认清了什么是红花白花,看他还敢不敢同咱们军校抢功劳、抢名头!”
一个小兵拍着桌子叫道。
“揍他有个屁用啊!你揍他,他便不去抢咱们军校的名头了?!”一个看上去老成些的小兵摇头道,“如今只有三个名额,两个已是被杨平章帐中的老人给占了,只剩这一个,谁都晓得多难得!那姓顾的小子便是被揍得脸上开了红花白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爬也会爬去京城!”
他话刚落音,旁边便有人附和道:“这可是试射殿廷!谁不晓得难得!打出脑浆子来也会爬着去的!况且那小子像是同钤辖有什么交情,若是他在背后告上一状,帐中斗殴,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你小子这是给军校招麻烦罢!”
听得旁人均是反对,那出主意的小兵也有些着急,他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才行吧?那小子也忒嚣张了,凭些微末之功,一个新人,竟来同军校相争,也不晓得要脸!”
众人说了半日,那居中而坐的军校终于抬起头,制止了那小兵的继续叫骂,道:“行了,别吵吵了,那顾五名额不是白得的,他确是有功,当得那试射殿廷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