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丫头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姑娘你怎又忘了,芸儿姐姐已经嫁了。现不在府内了。”
这小丫头是何媗新近提拔上来的,为人还算精明,能托些琐碎的事去做。
这时何媗听了,笑容停了一瞬,抬头看了那小丫头一眼,笑着说道:“哦,我又忘了。”
芸儿在前两天已嫁的,虽芸儿嫁后,仍是在临京城,但终究不比先头那么好见面了。
何媗这时想到芸儿已嫁了,春燕也大了,许也留不了多久。何媗想到这处,便是连新绣好的荷花也不愿去看了。
一时间,何媗那满心欢喜又添了些愁思。
恰好这时天气极好,何媗搁下了手中的绣活儿,看了眼外面湛蓝的天。而后起身寻了男装,便出府去了。也无多少事,不过是去了铺上看看,或再寻些何培旭许能用上的东西罢了。且她往常皆是这样,若时间久了不换男装上街,许王玦盯在这处的人倒要生疑了。
只何媗才出了门,就见又许多道路被封了,且商铺关闭。听着隐隐传来的喜乐声,何媗才想起今天许就是玉荣出嫁的日子,现在朝堂这般混乱,斗争严峻。何媗远远看去,玉荣出嫁皇家的威仪仍未减了多少,只是想着终究未有大公主出嫁的那般风光。而那已嫁的大公主,何媗未有半点印象,就是前世,似乎也是早早的死了。这一世更是死了好多年了。
这皇家女儿大多都是这般,或和亲,或用于拉拢权势。便是未有用处的,下嫁了本国书香世家,也碍着公主的身份与层层规矩,没一个能在夫家得个好结果的。不过是从荣华富贵里生,再死于荣华富贵中。
何媗想着,就策马欲回了何府。这时恰看到一个乞丐婆子壮着胆子,抱着个婴孩来寻吃的。那乞丐婆子又瘦又黑,才在地上捡了被人扔的版块馒头。就突然被前来清道的官兵捆了,那些官兵见何媗穿着极好,疑心是哪个世家公子,就只提醒道:“公主大婚,你勿要在街上闲逛,仔细冲撞了公主。”
随后,那些官兵就把乞丐婆子捆了走,而那婴孩儿被官兵夺了被抛在地上。
之后,那官兵也未顾着乞丐婆子的嘶声哭喊,就只捆了她走。
何媗深吸了一口气,正欲过去。
却见先去看了的春燕白着脸回来说:“姑娘不必看了,已摔了死了。”
何媗怔了片刻,心想,自己还念着皇家女可怜,皇家女再可怜,却还是有荣华富贵的。这些人,却是拼了一生,也拼不得一顿饱饭。
因何媗一边想着一边骑着马回了何府。待路过杨家附近之时,何媗远远的看了过去,只见有一疯癫之人裹着一身破棉袄,赖在杨府门前喊些痴言疯话,口口声声的要丫头出来伺候着他。要姐妹们为他做事画画,有两个官兵拉扯着那疯子,待气极了就那了刀把砸他。那疯子被砸的满脸是血却让要往那破败的不成样子的杨府里冲。而后那疯子又哭着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人骗了,才害了杨家。
何媗隐约听那疯子的声音有些耳熟,恍惚记起那年杨家诗会,在屏风后头对褚时序说了些轻视之话的杨家公子,就是他。
玉荣坐在红轿内,听着外面的喜乐声,身边跟着她的指引嬷嬷。
她头上的头饰都有几斤重,却只能挺直了腰背坐着,这一行要走上一个半月。指引嬷嬷一直盯着玉荣,玉荣稍微偏上一点儿身子,那指引嬷嬷都要冷声提醒:“请公主注意皇家仪容。”
如受刑一般,玉荣握紧了那笼在吉服袖子中的双手。
这个指引嬷嬷是玉荣的生母给了玉荣的,在出嫁前,她的生母抚着肚子对她说:“往后你许要多个弟弟了,忠义王府纷乱太多,世间也只我们娘三个互相扶持着。他能活多久,我能活多久,且看你的了。”
看我的?
玉荣想起母亲的话,眨了眨眼睛,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了下来,心道,我的命却要去靠谁呢?
身在红娇之内,玉荣也看不得外面的境况,心里知道何媗与褚时序无法过来看她。但却心中幻想着何媗不定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她远嫁呢。想到此处,玉荣的眼泪倒也消了。
如没个出嫁的女儿一般端正着一张脸,坐在红轿之内,去那她将要嫁到的地方。而后努力生个儿子,生不得儿子,哪怕自其它妾侍哪里夺一个,也要夺了来。而后拢住自己的地位,拉拢权势,助子得势。之后一面提防着那许是从其它妾侍那里得来的儿子,一面用着那个儿子回助历国之中她可能还没死去弟弟。
许做完这一切,一生也就过去了。
玉荣想着,突然露出了笑容。这样,往后的日子许不是那样难熬。
待玉荣出嫁后的第二日,王玦便得了潜在何府旁边的探子的来信。说是何媗与那带了斗笠的男子一同做了马车去了京郊了。王玦心中大喜,心道,何媗与褚时序定亲,这时又与旁的男子私通,这是被我拿住了,往后何媗还不是受我挟持?我要她如何就如何?
听后,王玦便随了探子去那京郊,见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停在处景致优美的亭子旁。王玦就下了马车,笑着走过去,一边撩起帘子一边笑道:“何姑娘,别来无恙。”
话未说完,王玦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那马车里哪里是何媗。是王玦自己的妻子浑身是血的倒在马车内。
王玦吓得退了一步,这时却听得一声尖叫,原是他妻子的陪嫁丫头绿蕊。
绿蕊看着王玦一眼,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王玦连忙追过去,喊道:“不是我杀的。”
只绿蕊怕的很,只当王玦要杀她灭口,头也不回的向那大路上跑。
☆、110培旭归来
最近京中是乱得很,前有杨家被抄,后有刘国公通敌一事出来,现在紧跟着又出了件王玦杀妻的事。皇上又不理事,只与小道炼丹,每日想着能长生成仙。拖着许多政务不管,只一味的加税。使得民怨更起,又几个地方的农户已闹了起来了。
临京城中的广益楼算得上京中数得着的酒楼,有许多客商世族家的学子与这处集会。
“听说渭河又有人起事了。”
“也不知那些人闹个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这些。”
“这就是兄台不知那为农的苦了。这些年税收日渐重了,那些农家儿女都卖尽了仍抵不过那田赋税收。日子过不下,怎能不反,若他们过的是你这个侍郎公子过的日子,也没个可反的。”
“最近这世道是乱的很,就像王玦这时正春风得意,怎出了杀妻一事。”
“还不是因王玦养了外室的事,被他夫人捅了出去。于是这一语不合……”
“看来他这一遭是凶多吉少了。”
“吉少?依着刘国公家的脾性,他能留具全尸就算得上吉了。”
“说起王玦,听说他还曾经对定国侯府的二姑娘有意。”
“哎人家可是定了裕郡王府的,不过定国侯府这些年是凋零的很,不过那何培旭倒是个厉害的,听说这次回来,还要升上几阶官。年少封将,往后是不可限量啊。”
“只他那姐姐不大成事,听说凶悍的很。可怜褚时序与史家姑娘的青梅竹马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