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媗耳尖,听得这话后,瞬间收起了一只挂在脸上的笑,冷声道:“你们也别着往常老夫人怎么样,我母亲在时怎么样?用这些子来压制我,许多人做的事,心中明白。若是顾忌着些我外祖父与我母亲往日恩惠,就不要来借他们的名儿来欺我这个孤女。不说旁的,单就查账一事,我母亲在时是一月一查一问的,后来我祖母管事,一年一看,怎么没有人提我母亲在时如何?”
这话一出,便先头与何媗有些往来,自觉得自己助了何媗,是个十分讲恩义的,也生出了些许愧疚。只有些内里藏奸的人仍心存侥幸,有意推诿说道:“姑娘只看这临京城的铺子如何,哪里知道外面还有许多分铺子,这帐是一时拿不过来的。”
何媗又笑了说道:“这位叔叔不要欺我年纪小,那分铺每月初三都会把一月的账目送到京里,账房初八之前就要拢出账来。现已十六,便是上个月的帐也该清楚明白了。”
各位掌柜见推诿不过,便只得起身回家拿账本去了。
何媗见此,却又笑了,说道:“我哪里能让各位掌柜的来回奔波,就在这里写了个条子,让我们家的家奴去取了就是。”
有几个还欲再推,却听何媗笑着说道:“若是有人不愿体体面面的让人把账本拿来,那我只能让家奴去硬夺了,跟着那些大掌柜的没来的店铺一遭硬夺了。左右是我母亲留下的铺子,我还不信有人告我去抢自家的账本看。”
自此,这些人都没了声响,只按着何媗的话去办了。一个个的因无法给那铺上传信儿,便有些愁眉不展,心惊胆跳的。只几个年长些的且管着大铺面的掌柜的,面上还沉得住气。
待账本拿来,是整整的三大箱子。
何媗一面命厨房为各位掌柜的准备饭菜,一面与芸儿春燕等人翻看账本,拨着算盘珠子算账。
看到有不清楚明白的地方,就点了那个掌柜的过来问,一句句的问的那些掌柜的哑口无言。只差,就此认了他们贪墨柜上银子的事。
只翻到一家铺面的时候,似乎账面上是没有丝毫纰漏的。何媗仔细一看,原是那周掌柜家的账本,确实是账面上做的漂亮。周掌柜看何媗翻看的是自家账本,也只瞟了何媗一眼,就又合了眼睛。
周掌柜是管绸缎庄的,当初顾家也是靠这起家,而后才有了其他行当的铺子。现在顾家为了省下运货的费用,只为了京城供给,就于临京城郊建了个织造坊。那处的织造坊自然也是归了周掌柜的一同管了。
何媗见只看一本帐看不出什么,就把织造坊的账本也拿了出来,对着看。过了一会儿,何媗才笑着问那周掌柜的,说道:“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周掌柜的,这银线是用来织什么缎子的?”
周掌柜撇了嘴,喝了一口热茶,说道:“大多是用来织就轻云锦的。旁的还有些装饰用的。”
随后,周掌柜便不再多说,何媗瞟了一眼身边的芸儿。
芸儿便立即说道:“轻云锦原是顾家特有的锦缎,以一银,一月白色彩线共同织出。穿于身上较于其他锦缎轻便不少,所以叫做轻云锦。”
周掌柜的此时才抬眼看了芸儿一眼。芸儿她不是像何媗那般死记硬背才能记下一些行商上的事,芸儿是个于这些事上有天分的。这轻云锦,原本何媗请来的教她打算盘的女先生只提过一次,芸儿便就记了下来。
“这月白色的彩线,是只能织了轻云锦么?”何媗又问道。
周掌柜闭口不说,只芸儿笑道:“姑娘,你只看看这府里府外的人穿的衣服就好。那月白色彩线的用处,除了织轻云锦,也只是织些月白色的纯色锦缎,旁的用不大多。”
何媗这才点了点头,笑道:“那我知道了。周掌柜,你上个月出的月白色缎子可比织云锦多。而除了织云锦用些银线,你的账本上却没有其他的锦缎上能用得着银线,那月白色的彩线合该比银线用的多呀。怎么这两种线于月初在库里还是一般多,到了月末,银线就用没了,反倒是那月白色的彩线还空余。那么多的银线,都去了哪里了?便是织造过程中有所损失,也不该损了一小座银山去。我虽没经过商,但我还是知道银子做什么用的,想来用银子做成的银线也不该是个易得,便宜的东西。”
那周掌柜的现已失了那刚才的从容不迫,羞愧的无法说出那一些银线的去处。只涨的老脸通红,缩在座椅上,连茶水都不敢再喝了。
何媗见后,只笑着又于账面上找些错处,点了出来,周掌柜的已再无话可说,只垂头听着。
待何媗又翻开了一家店铺的账本,那店铺的掌柜本来是个年轻的,不比周掌柜是个经过许多事的。且他账面上又没旁的老掌柜做的明白。只被何媗问过了几句,就一口气儿没喘明白,倒了下去。
做在他身旁的掌柜的均吓得四散开,何媗也走过去看了一眼,笑道:“无事的,只是吓昏了过去。怎如此胆小?”
怎能不胆小,这贪污柜上银子的事,一旦定了下来。可是能送入官府定罪的,这些掌柜的怎能不怕?就连事先助过何媗,得过何媗保证的几个掌柜的,心里满是惧意。
☆、56物归原主
56、物归原主
白术自前面回了何老夫人的院子,而原先呆在何老夫人院子里的王氏,早就耐不住心焦,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何老夫人见到了白术,连忙问道:“l丫头那边怎么样?”
白术笑着说:“二姑娘正在看账呢,那些掌柜的吓的不行。刚才还抬出来一个被吓的昏了过去。”
何老夫人听后十分疑惑,便问道:“你说的当真是那些铺上的掌柜?”
白术点点头,说道:“自然还是那些掌柜的。”
何老夫人想起那些个掌柜的在自己面前那副敷衍摸样,忍不住掉了眼泪哭道:“当真是我老了,糊涂了。他们都来欺我,糊弄我。”
白术为何老夫人擦了擦眼泪说道:“这并不是老夫人的错,那些人精确实是少有人治的住他们的。我方才还听几个婆子说过,便是大夫人在的时候,没把这些掌柜的唬得这么厉害。实在是因为二姑娘有那凡人没有的本事,那些个大老爷才这般怕她。”
何老夫人听后,才稍微缓了一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l丫头竟有这般本事。看来,她如今年纪虽小,却也管的了事了。”
听得此话,白术手下一顿,而后便跪了地上,为何老夫人锤了腿。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可不是呢,若不是二姑娘管了这一遭。外面许多人还以为这些家产都是二夫人带来的呢?”
何老夫人皱了眉,问道:“这是什么话?”
“奴婢说错话了。”白术立即跪在地上哭着回道。
何老夫人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个乱说话的,该是有人这么说了,你才有了这话。你先别哭,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