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2 / 2)

盛世书香 阿琐 3030 字 3天前

离开厅堂,言夫人松了口气,又害怕扶意生气,嫌她懦弱无用,赶紧挺起了腰背。

扶意嗔道:“您可别在我面前,做出可怜的样子,叫您女婿心疼了,她就该骂我了。得了老太太的命令,要看着我不许我和你们争执吵架,像得了尚方宝剑似的,给他得意的。”

言夫人笑起来:“老太太真是太周到了,一面把你宠坏了,一面又顾着我们。”

到了门外,香橼和翠珠小心搀扶夫人上马车,扶意对魏爷爷说:“镕哥哥他若是回来了,告诉他把爹爹一道接去我们的家,魏爷爷您也来,认个门也好。”

言夫人在窗前说:“蓁儿呢?还有你奶奶大伯他们……”

扶意道:“他们会把堂姐接走的,不然留在我们家,就给我折腾和离了。”

回新家的路上,奶娘问:“小姐,您真的要让大小姐和孙家和离,这往后,大小姐可就没出路了,在家里,大老爷和老太太一样不待见她。”

扶意苦笑道:“那时候,祝家的大夫人耻笑我,说我动不动就撺掇别人和离,翠珠是,我家大嫂嫂的堂妹初霞也是,可翠珠是我眼睁睁看着她怀着孩子被打得小产,初霞是已经丧夫了,我们去吊唁时,见她被婆婆折磨得不成人形。那时候大夫人耻笑我、讽刺我,我没想到的是,到最后,她用和离解脱了自己痛苦的一辈子。”

车上一片静默,只有翠珠轻声道:“夫人、奶娘……若非公子和少夫人为奴婢做主,奴婢现在恐怕已经化成白骨了,哪怕这辈子再没出路,要孤独终老,奴婢自己养活自己,怎么都强过被活活打死。”

扶意道:“我无力改变这个世道,恐怕到我死也看不见我所期待的一切,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哪怕这辈子只救了翠珠和初霞,也值得满足。娘,我想救言蓁蓁,可她若不愿意,我也绝不强求,她有权决定自己活成什么样子,而我也尽力了。”

奶娘慈爱地安抚翠珠,言夫人则把女儿的手捧在掌心,语重心长地说:“娘是个没出息的人,只盼着你一生平平安安,偏你是个不安分的孩子,我知道你这辈子势必要和天下不公争个长短。蓁蓁的事,娘听你的,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再帮着你劝劝你爹。”

扶意说:“我已经对王妃娘娘禀明这件事,娘娘也不容许纪州城里有虐.待妻儿的事发生,她说当年没能救助您,十分后悔自责,往后但凡到了眼皮底下的事,绝不再姑息。大伯父他们骗婚、贪婪固然有错,可孙家也不该做得这么绝,甚至当街抓人,实在目无王法。”

言夫人紧张地问:“你惊动王妃娘娘了?”

扶意摇头:“只是禀明,以免之后有人造谣说我们家借着王府仗势欺人,但这件事,我会自行处置。再有,我回纪州来,不是陪镕哥哥来赴任当差,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新家距离博闻书院很近,是祝镕特意派人选的址,花重金从原先的人家手里买下。

奶娘下车时说:“哎呀,原来前阵子说这里被京城的大户人家买下了,就是姑爷呀,我们还好奇,什么人京城不呆了,要往纪州来,也不怕冬日里冻掉脚趾头。”

扶意笑道:“他可能耐了,这事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瞒着我就办妥了。”

香橼不经意地嘀咕了句:“姑爷可真有钱,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扶意突然醒过味来:“他哪儿来的钱?”

奶娘拽了闺女说:“傻丫头,要你多嘴。”

香橼傻乎乎地问母亲:“怎么了?”

这日天黑前,祝镕带着岳父和魏爷爷几人来到新宅,如扶意所料,言景岳把女儿接走了。

家里跟来的下人,告诉夫人和奶娘:“大小姐走时哭得什么似的,一直喊着咱们姑娘的名字,喊救命,是真不想跟着走呐。”

言夫人心软,担忧地说:“这别是直接往孙家送,她还有命活吗?”

奶娘劝道:“孙家知道我们姑娘和姑爷来了,应该不会再下狠手,多少收敛些。可我们但凡不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憋着一口气,将来姑娘和姑爷回京城去了,大小姐照旧没活路。”

言夫人连连点头:“这件事,听扶意的,看她怎么处置,我是不敢想了。”

此刻,扶意正陪着祝镕和父亲参观新宅,岳父得知一切都是女婿派人提前置办,且处处周到细致,很是欣慰,从进门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

“这里做书房极好,不临街又离前厅远,不挨着池塘不怕夏日招蚊虫,冬日里阳光充足,烧火也方便。”言景山赞不绝口,满眼的喜欢。

扶意道:“爹爹,这屋子留给您,几时您和娘吵架被赶出来了,就来这里住吧。”

言景山一脸无语地看着闺女,祝镕憋着笑,忙替扶意赔不是:“父亲,她和您闹着玩呢。”

扶意笑着上前挽起爹爹的胳膊:“我和镕哥哥最多两三年就回京城了,往后这宅子就留给您和娘来住,书院的后院可以改成生舍,将来若有远道而来求学的学子,家境贫寒无法另置住处的,您就能收留他们住在书院。何况,咱们家后院那么小那么旧,您就不想让我娘这辈子住上大宅子?”

言景山干咳了一声,似乎是愿意接受闺女的好意,但逞强说:“爹会自己想法子给你娘住新宅,不必你来费心。”

扶意说:“家里的银子,不是被您用来翻新学堂,就是救济贫苦的学子,等您给我娘买大宅子……”

“扶意。”祝镕打断她,“让父亲做决定,我们心意到便是了。”

言景山看了眼女儿,见她凶巴巴的模样,不禁责备:“你瞪着镕儿做什么,他说错什么了吗?”

扶意说:“我就是好奇,您家姑爷哪儿来的银子置办宅子,成亲那会儿,他可是号称把所有家当都交给我了。”

言景山道:“镕儿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挣来的俸禄给你不算,你还要查他?”

祝镕坦荡荡地向岳父解释道:“扶意她对金银不在意,家里收了多少银子,她大概知道就好了,平日里也不管不问。我拿家里的钱,她从头到尾没发现,孩儿已经打算,将来家里的账,我亲自来管。”

扶意抿着唇,看看亲爹,又看看相公,尴尬地一笑:“你、你几时拿的?”

言景山直摇头,对女婿说:“我们到前面去看看,那一处假山太造作,改成亭子多惬意风雅。”

翁婿二人丢下扶意,径直往前走,扶意负气站在原地不动,最后还是祝镕绷不住,跑回来哄她。

言景山站在远处,看女儿发脾气撒娇,女婿一味耐心地宠着,小两口的亲昵喜欢,直叫他安心。当他们跑回来时,都没来得及收住脸上的笑容,被扶意促狭地问:“爹爹,您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

言景山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拍,正经道:“蓁蓁终究是你堂姐,她还没学坏之前,你们小时候也曾亲昵友爱,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意儿,帮帮她吧,你想什么法子都行,爹都听你的。”

扶意不假思索地说:“父亲,堂姐除了离开孙家,再没别的出路,就算现在孙家碍于我和您女婿,不敢再对堂姐下毒手,可我们早晚要走的,我们走了之后,关起门来的事,谁再能帮她?”

言景山叹道:“就怕蓁蓁自己不愿和离,毕竟她回了娘家,你大伯大伯母也会日夜嫌弃她,日子一样不好过。可我是不会收留她的,我不愿你娘再辛苦,那孩子养不熟,性情如此,改不了的。”

扶意听这话,心里高兴极了,他就怕亲爹又当老好人,要收留堂姐,而不顾母亲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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