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盛帝冷笑:“这些,朕知道。”
祝承乾继续说道:“陛下与其等他们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大开京城之门,迎接他们来。”
嘉盛帝问:“此话怎讲?”
祝承乾应道:“世上只有一个天子,世上也只有一位胜亲王,他不出来,皇上就造一个出来。”
“造一个?”
“利用假王爷,引出真王爷,当真王爷再来为自己正名时,真的就成了假的。”祝承乾道,“到时候,您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他斩首。”
嘉盛帝沉吟许久,摇头道:“这法子不成,闵姮母女如何骗过,纪州将士如何骗过,他们必然要反。”
祝承乾怎能不知这一环,他不过是抛砖引玉,先说一个看似可行但破绽重重的法子,再来一个更狠的。
祝承乾上前半步:“陛下……可否容臣附耳低语。”
嘉盛帝颔首:“你过来说。”
皇城之外,守城禁军换了一拨岗,祝镕才等来了父亲离宫。
祝承乾恼道:“如此寒冷,你等在风里,着了风寒如何了得?”
祝镕却笑:“不迎了父亲,我如何安心回去,爹,皇上可有为难您?”
儿子孝顺体贴,祝承乾怎能不欢喜,要他一并上马车,才说起宫里的事。
但一些话并没有对儿子提起,只笼统地说了弟弟的事,道是他们父子走个过场,之后能全身而退,皇帝还等着给两家联姻下赏赐。
“皇上到底是要逼老相爷辞官?”祝镕问。
“差不多。”祝承乾道,“再则也是想趁乱,查出幕后主使,但这都是后话了。”
祝镕道:“贵妃与四皇子呢?”
祝承乾冷笑:“贵妃大势已去,色衰年老之后,早已失宠,五年前怂恿皇上斩杀弟弟父子二人,在皇上心里种下心魔,到如今皇上自然要迁怒于她,贵妃也是自食其果。”
祝镕轻叹:“然而太子还在担心,四皇子是否会误会他,贵妃心思再如何歹毒,四皇子从无争斗之心。”
祝承乾闭目养神,幽幽道:“不必心怀怜悯,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投生天家,已是至尊至贵之命。”
祝镕应道:“孩儿明白。”
祝承乾睁开眼,一脸欣慰地看着儿子,笑道:“今晚的事,扶意表现不错,反是你,你奶奶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半分不知顾惜我的心意,清秋阁哪里不好,你且说来?”
祝镕笑道:“儿子只顾着吃蟹,哪里听见祖母说什么,随口就应了,这不有您儿媳妇在吗?”
祝承乾老奸巨猾,眯眼问:“难道,是你教她的?”
祝镕道:“也要她肯学才是,儿子不是帮媳妇说话,只是想告诉您,扶意满心敬重您与母亲,奈何不讨你们的喜欢。至于在儿子跟前,从来言听计从,每日端茶送水、更衣洗漱,都是她亲手张罗,比过去任何一个下人伺候得都舒坦。”
祝承乾嗔道:“你倒是会调教女人。”
祝镕道:“还是跟父亲学的。”
祝承乾说:“扶意是个识时务的,这一点不坏,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至于你娘跟前,你也别奢望了,她不可能喜欢上扶意,两人能和平相处,已是不易。”
祝镕道:“儿子喜欢扶意,但不论如何,不会容她对爹娘不敬,请父亲安心。”
这些违心的话,要得祝镕心里好一阵难受,到东苑向婶母和嫂嫂说明情况后,便匆匆赶回清秋阁,一进门就把扶意抱在了怀里。
“出什么事了吗?”扶意担心地问,“镕哥哥,你怎么了?”
“方才在父亲面前,说起你,我心里不好受。”祝镕道,“待有一天,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在他面前说你的好,气死我,实在太窝囊。”
扶意挣扎开,伸手捧着相公的脸颊,温柔含笑:“你难受,可是换来我在父亲跟前的讨喜,至少四五天不必担心一大早就挨骂,我真是再也不想去家里的祠堂,我舍不得把你的心压在蒲团上。”
祝镕满脸的心疼:“若非时局不太平,我不得不守护家人,早就带着你搬出去单过。”
扶意拉着他换衣裳,说:“那可不成,你是要袭爵继承家业的,单单与父亲置气,为了我将其他人抛之不顾,岂不是我的罪过。”
祝镕道:“你处处为他人着想,谁来替你着想。”
扶意嗔道:“你又发脾气,还说我爱发脾气,你倒是告诉我,大哥和二叔怎么样了。”
祝镕这才正经说了那件事,但皇帝跟前他没去,不知父亲如何向皇帝开交的:“他看起来气定神闲,显然无大事,不论如何也算是好事。”
“这样才好。”扶意说,“韵之也吓坏了,所幸闵延仕没有被抓。”
祝镕却道:“但我能感觉到,父亲有些事瞒着我没说,他自然处处为了我和这个家好,可他的一些做法,我无法苟同。”
扶意到门前唤下人准备热水,一面思量着丈夫的话,他们顶好还是不要深入这个话题,便主动提起宰相府来,提起宫里的贵妃娘娘,道是四皇子很无辜。
入睡前,说到大姐姐要回一趟王府,但为了不让自己想起过去的事引发头疼,暂时不会住回婆家,扶意更提醒丈夫,早些找人帮忙找齐那些药材。
祝镕问道:“太医和郎中,都这么说,姐姐将来会痴呆疯狂?”
扶意很难过:“大姐姐虽然很乐观,只怕是不愿祖母和我们担心,她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祝镕想了想,说道:“我去找大夫,配一方温补调理的药,以食为源,长期服用不损身体为宜。你们哄大姐姐喝下,就说是治疗她病的灵药,那些稀有的药材她也没见过,我随便找些来糊弄便是。”
扶意坐起来:“这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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