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念来说,被依赖是一件自然不过的事。从母亲缺席的童年就开始自己扮演母亲的角色,她甚至享受这种责任。
但来自常子悦的依赖却是不寻常的。
比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常念与姑母家的表弟妹更亲近些,毕竟在一起长大,他们都直呼她做大姐姐;姑母叫她大囡,表妹就是细囡,好像她本来就生在那个家庭一样。而常子悦懂事的时候,常念已经住校了,年纪差得太大,没有怎么相处过。
虽然对生母没有什么强烈的印象,但她对继母谢琴还是有一种从心而发的隔应感,她清楚这不是谢琴的问题。这位常家成在工作上认识的女人,听说和她早逝的母亲有几分相像,都是传统、温柔的妇女,对填补母亲的空位最适合不过。
常家成也是这样想的,他没有时间照顾年幼的女儿,常念刚摆脱牙牙学语,走路还不算太稳,已经每天早上被父亲带到姑母开的水果店。他们用水果箱的纸箱围了一角以防她乱跑,有些时候会陪在她身边,更多时候水果店很忙,她就一个人安静地玩耍。后来有了表弟妹,几岁的她就不知帮忙换了多少块尿布、喂了多少次奶,年纪更大的时候,还要提早回家搞清洁、为下班的父亲煮点轻食。
如此在所有长辈眼中都是乖巧好带的常念,在谢琴面前却显得像刺蝟。她不愿意称呼谢琴作妈妈,还不时抛下家里做好的一桌好菜,跑到姑母家去吃饭,甚至擅自挑了间外市的高中,希望可以住校。
她不是抗拒谢琴加入这个家庭,更不是为父亲对生母的遗忘感到气愤,在长大后她就明白,她抗拒的是谢琴代替了自己作为「母亲」的位置。
但她在大学时却回来了,还住回家里。十八岁的常念和八岁的常子悦在过去几年间的相处只有她过年和暑假的那几天,算不上特别亲近。
她喜欢常子悦,就像她喜欢其他孩子一样。
她喜欢常子悦,只像她喜欢其他孩子一样。
两姐妹的相处不近不远,这样的距离却因那个莫名其妙的晚上拉近了。常子悦有母亲,有肩膀和怀抱,从来都不需要来自常念的安慰,但那晚之后她已经不知第几次自动拥抱她了,好像她的存在才能带来安慰。
常念回拥那具颤抖冰冷的身体,视线仍然停留在抽气扇叶之间狭窄的雨景之中。
徐宇立以为景凯会很乐意接下苏曼晴的案子,毕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基本就是坐等签字和分成了。但他显然不是这样想的,练拳后洗完澡包住浴巾就靠在徐宇立的储物柜前,交叉双手一副怨妇相:「你变了。」
徐宇立没有展露身体的癖好,在浴室就把t恤穿好,见景凯作妖只挥挥手:「快滚吧。」
「你不爱我了。」这话一出,男更衣间内不少人同时投来目光,又快速收回,像是怕打扰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