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民安守着曾经穿一条裤子的战友的墓碑絮叨,崔峰躲在阴凉地里,忍不住也是潸然泪下。
不是每个鬼都这么眷恋人间,地府的生活质量比人间好太多,大多数烈士要入伍还有优待,就算住所还在墓地,也不一定能见着。
这片墓地放眼望去,约莫只有四分之一的鬼魂还窝在自己的墓里,望民安所拜祭的同袍,只有一个蹲在自己坟头感慨鬼生打游戏的。
此时,那个鬼激动万分的扑向了崔峰,略过了坟头的老者。
这真不是王涛海厚此薄彼,只是时间太久,当时的望民安参军时只有十五岁,他又是在望民安二十一岁时死的,在他的印象里,望民安就是娃娃脸眼神坚毅的少年,六十多年后,他就算知道眼前的人是曾经的战友也不一定想的起来是谁,甚至更倾向于几个死的比他晚还没埋在这里并且他死时年纪已经比他大的人。
望民安现在满身都是暗伤,腰直不起来,跛了一只脚,右手的拇指食指被炸飞,脸上都是硝烟战火的痕迹,皱纹,老年斑爬上他苍老的面孔,双眼深凹浑浊,不负年轻时的色彩。
王涛海知道他肯定是认识自己,但是他一是不大敢认,二是人鬼殊途,只能扑向同样是鬼,死的比他早的崔峰。
情景如此感人,崔珏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只是跟一旁的另一位烈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陵园里很宁静,哪怕就是有哭声,说话声也是小声的,生怕扰了革命先烈的安眠。在这等庄严的地方,更没有人会拍照留念。
泺城战役时牺牲的无名烈士纪念碑前,三个乱入的身影面带笑容,嘻嘻哈哈的站在那里,照下了一张照片。
就算崔珏等人再不正经,也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胡打乱闹,更别说那三个人的衣服还有些眼熟。
崔珏确实看着他们身上的土黄绿色衣服丑的别致,丑的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本来想问问望民安,却发现望民安气的两腮发红,脸色发黑,死死瞪着那三个人。
瞪他们仨的不只是望民安,还有周围的大多数注意到的人。
“大兄弟,这仨人是干什么的?这衣着品味虽说丑的有点别致,但应当不至于惹众怒吧?”崔珏不明觉厉的问崔峰,此时他们在阴影下,干什么没有人关注。
义愤填膺,恨不得手撕那仨人的崔峰等鬼暴跳如雷。
“他们穿的是倭军军装!”崔峰气的火冒三丈,不顾太阳的灼烧冲上去对三人拳打脚踢,却屡次穿过他们的身体。
在抗倭牺牲的烈士陵墓前穿倭寇军装,这岂止是欠抽啊!他们父母不会生孩子时把胎儿扔了胎盘养大了吧?
崔珏眼见他本身不回地府导致脆弱的魂体暴露在太阳下要凉凉,忙一道阴气过去给情绪冲动的老烈士先吊着点魂。
“虽说欠抽了点,难不成你还能从地底下爬出去抽他?精倭分子值得你和他们计较。说句难听的,狗随地小便你还和狗拼命?不重传承的舔狗终究上不了台面,我是给活人算死后账的,他们活着时可以寻求阳间法律惩处,我记得羞辱烈士能判刑。”崔珏面色也不怎么好看,说话都不自觉的冲了起来。
“望老爷子!”崔珏还未说什么,望民安年轻时打鬼子的彪悍劲儿上来,抡起拐杖抡向那仨人的后脑勺。
她一惊,生怕老爷子年纪大了有什么闪失,登时准备上前拉架。
廉颇老矣,他年轻时杀了不少日本鬼子,如今八十多岁却差点被精日分子打伤。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身为华夏人,公然羞辱革命烈士,你们忘了曾经的耻辱?当初倭寇侵华,受害者如今大多辞世,保家卫国的军人也垂垂老矣,但你们身为受益者不能忘本!望老爷子受不了战友被侮辱怎么了?你们不该打吗?”
崔珏怒火中烧,扶住望民安后骂道。
那三个人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甚至把手中的摄像头对准了崔珏。
“什么革命烈士,说到底就是文盲与流氓的结合体。算个*!我们该打个*!我们这是言论自由,爱怎么说怎么说你踏马管不着。”其中一个样貌普通却印堂发黑的男子道。
“文盲如何?流氓如何?不能爱国吗?他们为保护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换我们现在的安宁。你以为你能有什么优越感?王精卫文采倒是不错,他给革命烈士跪着提鞋擦鞋都不配!”
她向来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二话不说直接开怼。她可是怼的过唐朝魏百谏的,那怕这仨没啥文化的傻x
“以侮辱诽谤或者其他方式侵害英雄烈士的姓名、肖像、名誉、荣誉的,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依法应当承担民事责任;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由公安机关依法给予治安管理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你们违法了。”
崔珏冷冷瞪了三人一眼,转头瞥向跟过来的崔生。崔生会意忙上前扶住了望民安,崔珏缓步上前,不等三人反驳什么,夺过他们的手机,关掉直播间,关机,干脆利落的扔到地上。
“你他娘的干什么!”
另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怒道,看来崔珏扔的手机是他的。
“我们做的有错吗?十年前言论自由,现在连发表自己言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行了吗?我只恨自己前世怕是杀人多,这辈子被狗日的判官发配华国这个人人低素质的国度来受苦。”
一个圆脸青年如此说道,他手中还拿着仿制的日本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