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们进一步查到，肖坤的爷爷六十出头，一直在京郊的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前一段时间突发脑溢血，开颅手术后连续十天昏迷不醒，每天的医药费都是一万多，家里早就扛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杜晓峰出手帮了他们。

而袁萍这边，成总的人也查到，她所谓的贪污粉丝捐款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他们去袁萍所说的那所希望小学核实，那个学校确实是文雅老师的粉丝捐助的，不过当时的捐助款是五十万，且这个钱直接拨付给了包工包料的建筑公司，根本没有经过袁萍的手。

但是她这次离职，个人账户里却一下子进了一百万，是文雅老师的经纪公司以业绩奖励的名义发给她的。

刑警们将肖坤妈妈从杜晓峰手里拿过一袋子钱的视频放给肖坤看，这个一直流利地说着谎话的大男孩，此时终于低下了头，好久才道：

“是杜晓峰教我的，他让我万一被抓，就跟你们说半真半假的谎话，增加你们的工作量，拖延一下时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没办法，他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负责审讯的刑警们懒得告诉他，杜晓峰的行为，本就是挟恩图报，肖坤为了五十万元，至少要住几年牢狱，值得吗？

鉴于袁萍一直都是挤牙膏式的交代，刑警们也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揭穿了她贪污的谎言，并把杜晓峰已经被指证的情况通报了她，到了这个地步，袁萍才不得不承认：

她确实知道那个指使她行动的人是杜晓峰，之所以之前不敢说，是因为她有顾虑，杜晓峰是文雅老师经纪公司的第三大股东，自己要是指认了他，那笔奖励说不定会以各种理由被收回！

办案的刑警们又问她：“是不是文雅老师和她老公指使你一切听杜晓峰的？”

袁萍咬紧了下唇，闭目挣扎了许久，才流着眼泪说：“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要是说了实话，恐怕不仅是我，就连我的父母在社会上都很难立足，你们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个圈子的可怕，都是为人子女的人，我求你们别再问我了！再问我也不会回答！”

……

查到这个地步，这个案件的事实已经逐步浮出水面，沈军却觉得很沮丧。

首先，这个案件真正的主犯并没有被揭发出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司明远肯听杜晓峰的指使，冯源肯定在当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因为司明远已死、杜晓峰远遁，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冯源，对他毫无办法。

而冯源背后代表了哪股势力，他们在京城里调查了这么久，更是心知肚明，可他们连冯源都拉不下来，其他的更是想都别想。

其次，已经被查证属实的主犯也逃跑了，他们能够惩罚的，也就是袁萍、肖坤这样的小鱼虾了。

虽然他们可以申请通缉令，但是就目前我们跟米国之间的引渡问题，我们将杜晓峰抓回来的可能性极小，顶多就是逼得杜晓峰再也不敢回来了。

首恶没有受到惩罚，正义就没有得到伸张，作为一个奋战在一线的刑警，这种感觉就像便秘一样难受。

沈军把他们的侦查结果通报了成总，成总请他写一个详细的调查报告，把本案的疑点和他们合理的怀疑都写清楚，他们这边也许用得着。

好在还有舆论，法律虽然不能给恶人定罪，但是这些事实披露出来，公道自有人评说。

得知了调查结果之后，剧组跟警方的通讯组联系，双方择日联合召开一场案情通报新闻发布会，就九一六重大拍摄事故一事，全面答记者问。

王劢亲自设计了记者们必须提问的问题，务求把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揭露出来。

刑警们介绍完本案的基本事实之后，华夏娱乐网的记者率先提问：“目前抓到的两名嫌疑人，一个是原周益民导演工作室的员工，一个是文雅老师的前助理，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周益民导演和文雅老师与本案有关？”

沈军秉承他们一贯地实事求是：“目前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个案件跟他们两人有关，但是我们查到，文雅老师的前助理离职的时候，收到了单位100万元的业绩奖励；而另一位嫌疑人肖坤，则直接接受了周益民导演前小舅子杜晓峰50万元的馈赠。

还有一点，我们还查到了一个很巧合的事情，周益民导演和他前妻杜晓燕是在这场事故的事发当天离婚的，而杜晓燕的弟弟杜晓峰，作为本案的最大嫌疑人，也是在事发当天离境的！”

警官们的这个答案，已经足以让公众联想到很多东西。

东方娱乐网的记者追问道：“司明远作为犯罪行为的具体实施者，他为什么会被杜晓峰所指使呢？也是收受了杜晓峰的大笔钱财吗？”

沈军回道：“杜晓峰确实给了他家人一大笔钱财，不过他为什么会接受杜晓峰的指使，因为他本人已死、杜晓峰已逃跑，原因我们这会儿肯定没法查了，但是我们查到了一个情况，司明远本人跟华佳影视的副总冯源是发小，在司明远临死前的这几个月内，冯源帮了司明远的大忙，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如今也都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了！”

新京报的记者问起了公众们很关心的那个问题：“你们调查这么多，依你们的眼光看，娱乐圈里到底有没有黑势力？”

这次沈军没有回答，而是把他们审问袁萍，袁萍流泪说的那段话的视频，给大家播放了一遍。

整个现场一时鸦雀无声，记者们都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

沈军回答完跟案情有关的问题之后，记者们又追着晨星和李明轩访问，信报的记者问晨星：“你跟文雅老师和周益民导演有什么私怨吗？”

晨星摇头：“我跟文雅老师只是在一次酒会上遇到过，并没有打过第二次交道；前段时间文雅老师的老公常导筹拍的新片也给我送过剧本，我因为签了午夜星辰的《点绛唇》，就婉拒了常导的那部电影，这都是正常的工作接触，按理说应该不会闹什么意见。

至于周益民导演，他筹拍的新片《秋千索》也跟我接触过，但是我选了跟他的电影同档期拍摄的《快跑人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对我不满。”

王劢在一边补充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年有两家文雅老师长期代言的驰名产品，换了晨星做代言人；另外一些大型的站台活动，今年也都请了晨星，这是娱乐圈里很常见的新陈代谢，也是由不得我们的利益之争！”

第八百二十三章 清算（1）

那天一得知袁萍和肖坤没有登上飞机，文雅夫妇和周益民就知道大事不妙，周益民称病马上坐飞机回京，而文雅夫妇也暂停了一切活动。

他们碰面商议之后，全力善后。

周益民当天下午就去离婚，而文雅夫妇找到华佳的老总游超，请他一定找关系帮他们把这件事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这件事干系重大，游超岂能不管？他马上找了自己得力的关系，请大佬帮自己跟地方公安部门打招呼，办这个案子的时候点到即止，这位大佬本来满口答应，两天之后却回话说，这件事有国安插手，他无能为力。

听说了这个消息，游超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捂不住了，任凭公安查下去，文雅夫妇和周益民，恐怕谁都脱不了干系，他们出了事，在目前的政策和舆论环境下，华佳影视作为他们两家名义上的老板，肯定要被连累。

游超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文雅夫妇和周益民，他们没招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治，去找了宏哥，给他出了一大笔钱，请他帮着找人试试。

宏哥收了钱，却压根就没有准备去找人，一是他在公安方面的人脉，并不比游超厉害，二是他觉得，只要坐实了文雅夫妇和周益民害人，圈内外没有谁会不开眼地跟苏家作对。

他收钱只是为了先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吃了颗定心丸，就不再找其他人活动，而他自己，却想趁这个时候，趁火打个劫。

一直跟华佳影视合作的那家海外影视基金的老板金如民，他也认识，只是金如民虽是华裔，却是地道在国外长大的abc，做事很有欧美人一板一眼的风格，相信客观实力，对宏哥这种推崇关系很硬的人不感冒。

可是宏哥觊觎他们手里的大笔资金，一早就想为我所用，所以他在前一段时间暗戳戳地跟号称“京圈老二”的九天影视经纪公司的曲老板联络，他想给九天影视投资两千万，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九天同意，他负责帮九天影视联系一个有实力的战略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