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果真是见多识广,很快将人带到了桃馆之中。这一进去,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男子不说,桃馆里的小倌也都是男人,一个个涂脂抹粉的,穿得却像个书生。
众人扫了他们一眼,又纷纷瞧向了沐沉夕。
她今日也是书生打扮,那还是在太学读书时候留下来的。沐沉夕在女扮男装上驾轻就熟,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可避难地有些难以装下去。
也幸好她当初早早完成了太学的课业,离开了那里,不然早早就要穿帮。到时候皇上的面子上也挂不住,毕竟是他先想出的这馊点子。
而她如今唇红齿白,即使不施粉黛,也是娇俏可人。一张脸粉扑扑的不说,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细瞧上几眼,魂都能被勾走。
她若是如今这身打扮放在外面,定然是会让人一眼认出。可是偏偏是在桃馆里,竟然和桃馆小倌的气质不谋而合。
这让沐沉夕颇为恼火,她压低了声音问裴君越:“我没他们那么娘们儿吧?”
裴君越无奈道:“你何时竟怀疑起这个问题来了?忘了自己当初被凌彦那些家伙追着叫大哥的日子了?”
“倒也是。走走走,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沐沉夕跟在一行人后方,裴君越亦步亦趋护着她。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艳丽的妇人走了上来,扭着腰肢歪歪地站着:“哟,几位军爷也来这里找乐子啊?”
钟柏祁顿时变了脸色,军师慌忙上前塞了些银两给那妇人,低声絮语了几句。
那妇人掂了掂钱袋子,眉眼都是笑意:“好好好,几位客官,随我来。今日定让你们体会到什么是人间乐土。”
她正要领着几人进包厢,忽然瞥见了沐沉夕,先是眼前一亮,旋即咋舌道:“几位客官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吗?我桃馆里可不兴自带吃食的。”
沐沉夕见她盯着她,蹙眉道:“我没带吃的进来啊。”
其余几人都忍俊不禁,钟柏祁却皱着眉头向裴君越示意。他立刻一把搂住了沐沉夕:“爷就是要自带吃食,你有意见?”
“爷,这…这不合规矩…”
沐沉夕明白过来,她这是觉得她和这楼里的小倌是一类人了!沐沉夕瞧着那些瞧着兰花指的男人,心下鄙夷。
她这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行军打仗的糙汉子,一种是谢云诀那般的贵公子。无论说她是哪种人都好,就是不能说她是小倌!
她正要发怒,裴君越却已经晃了晃一枚玉:“看来这桃馆跟银子有仇啊。哥几个,咱们走吧。”
说着几人要离开,那妇人慌了手脚,一个飞扑抓过了裴君越手里的玉:“几位客官里面请。”
裴君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壮着胆子要把手放在沐沉夕的腰上。一转头,正对上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顿时手都不敢靠着她,只能虚悬着。
进了厢房,沐沉夕撇了撇嘴,不悦道:“这店的老板娘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我跟着楼里的小倌哪里像?”
其他人都不说话,只是鼓着腮帮子笑。
沐沉夕正要发作,老妇人已经带着几个身形瘦削,脂粉气很重的少年走了进来。看这几人的年纪还不大,一个个怯生生的。
钟柏祁又怪异又新鲜,随意指了几个留下。沐沉夕一瞧这数量不对,不满道:“那我的呢?你们都有,就我没有!欺人太甚!”
裴君越忙道:“你有我呢。”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你?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你若是乐意,也可以是一样的。”
钟柏祁闻言瞧了眼裴君越,就见他真深瞧着沐沉夕,满眼都是她的身影。可沐沉夕那家伙正忙着生气,丝毫没有留意到他说的话。
她站起身,愤而离席。
其他人都不知所措之时,钟柏祁摆手:“随她去。”
裴君越起身:“我去寻她。”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屋内的将军们人手抱着一个少年,身体僵硬,气氛有些尴尬。这些少年柔弱无骨,比起如女人还要娇媚。但毕竟都是男子,他们只是凑个热闹,又不是真的喜欢。
好在军师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们说裴十七是不是对我们沐大小姐…”为了避嫌,大家在外都称呼裴君越为裴十七。
“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十七着实是有些可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军师感慨。
钟柏祁嗤笑:“我们沉夕模样生得好,性情又豪爽,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那姓谢的小子就是有眼无珠,我看还是十七眼光好。可惜这小子有点脓包,打仗时候老是要靠沉夕保护。跟他爹倒是挺像。”
“他们皇字辈的不都这样,安享太平就罢了,非要送个子孙过来,说是磨炼心性。最后还不都是我们在卖命。”
“俺们卖命可以,钱可不能少给。可回回都拖延,层层克扣,到咱们底下兄弟的手上就剩不了几个子儿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交代,还有那些死掉兄弟,他们的老婆孩子,老母老父,我都没有颜面去见他们!上面到底管不管这事儿?”
军师连忙摆手:“这是来玩儿的,别谈这事儿。”
钟柏祁没有作声。
而此刻的屋外,裴君越一个不查,就没了沐沉夕的踪影。
沐沉夕负着手四处闲逛,就看到那些猥琐的恩客们怀里都搂着个男人。她觉得十分不适,以前去青楼时候也是如此。她一向不大喜欢这些地方,所以小时候去见过世面以后,就很少去了。
她总觉得女子像是些玩物一般,被人论着斤两在叫卖。
如今也轮到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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