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顾不上给元氏奉茶,赶忙把茶盏放下来,束着小手,仿佛真的犯了什么错儿一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乖乖地站好,等他来指责。
梅襄抿了抿唇,后一句应当更凶的话陡然就轻了不少下来,“下次不许再来母亲这儿了,不然我撕了你的皮。”
这般温柔又凶狠的话,叫元氏都生出了些鸡皮疙瘩下来。
宝婳连声答应,乖乖地跟到他屁股后面去。
她心里可清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二爷叫她不来,她就不能再来了。
梅襄扫了元氏一眼,声音不温不冷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母亲了。”
然后将宝婳给领走。
给元氏气得……
她指着梅襄离开的方向,对柳氏道:“这个小畜生……他竟然敢直接叫他媳妇不敬婆母!他……”
柳氏起身给她抚了抚背,声音轻缓道:“母亲莫气了。”
这厢宝婳跟着梅襄回到了深春院。
梅襄净过了手,宝婳忙接过下人手里的帕子为他擦手。
“二爷……”
“都忘了交代你,往后不许再去她那里了。”
梅襄声音淡淡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宝婳还是迟疑了一下,“可她是母亲啊……”
她知道他和元氏似乎有些不大对付,但具体不大对付到哪个地步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母为尊长,他这样会不会太胡来了?
梅襄冷哼了一声,她也配做他母亲?
“总之以后她让人叫,你也当做没有听见。”
宝婳“嗯”了一声,又迟疑道:“那二爷……你会不会休了我?”
梅襄愣了愣,这才抬眸瞧见宝婳委屈的小脸。
“好端端的,说这种晦气话做什么?”
他真是不爱听见“休”字。
“我们才成亲,我就这样叫你不满意了,我又没有很厉害的娘家,二爷想休了我岂不是很简单了……”
宝婳她才成得亲,当然也有做人新媳妇的烦恼。
她研究了几天,也没研究出怎么才能做好媳妇这件事儿。
“人家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婳婳虽然是一件比较厚的冬衣,很软和、很实用……”
她漂亮的杏眼瞅着他的表情,嘴里对着自己明贬暗褒,夹带私货地推销自己,“还很漂亮,就算是花钱也买不到的一件小棉袄,就算这么好这么难得的一件棉袄,也是很有可能会被人抛弃的。”
梅襄忍笑。
明眼人都知道他刚才凶得不是她,他分明是在气元氏。
况且他后面不也收了声儿?话虽然狠了些,可声音也轻了下来,她却好像当真的模样。
她也不想想,就算真的是买衣服,宴客吃饭,收礼破财,整个府里的人都要跟着忙碌几个月,就为了迎这么件小棉袄进门,那也不能说扔就扔啊……
“真没想到,一件小棉袄竟然还可以有这么多的优点么?”
他的语气仿佛很是稀罕。
宝婳点了点头,“因为这件棉袄和其他的棉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宝婳挨他怀里去,轻道:“这件小棉袄会哭,会撒娇,以后还会给二爷生个小小棉袄……”
梅襄愈发地忍俊不禁,“那二爷可要现在就穿上你这件小棉袄了。”
他说着便要去亲她,宝婳赶忙挡住,她羞赧道:“现在天还没黑呢。”
梅襄皱了皱眉,“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宝婳立马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是正经人的媳妇了,不能不正经。”
梅襄去端桌上的茶喝,问她:“那你以前呢?”
宝婳红了红脸,“我以前就是个狐狸精,不知羞得勾着二爷的身子呢。”
梅襄面色古怪,险些呛着。
宝婳告诉他,这都是元氏说的。
他冷笑一声,又交代了一遍,日后没有他在,不许她去元氏那里。
宝婳乖乖答应下来,他才作罢。
到了晚上,元氏那边的人便将一个叫小红的丫鬟给送了过来。
梅襄没有打发走,宝婳便让人将对方带进来瞧了一眼,便瞧见了一个身段婀娜衣衫裹紧的女子。
那女子勒出胸口和细腰,媚得简直叫男人看了就想要流口水……
宝婳便简单地问了问她一个月要拿多少月钱。
小红娇声道:“奴婢的月钱从大夫人那里扣。”
成了深春院的女主人之后,宝婳立马精神一震。
还……还有这种好事?
不给钱就能给自己干活的下人啊……
这下就算是宝婳看着小红都觉得想流口水。
等到梅襄沐浴完进屋来时,便恰好瞧见宝婳对着个妖妖艳艳的女子挨得很近。
他蹙了蹙眉,那小红便立马过来给他行了个礼。
“奴婢小红给二爷请安。”
小红领口露出几分白嫩,身上的风尘味挡都挡不住。
梅襄发觉宝婳仍是看着小红,仿佛很满意的模样,他的脸色更沉。
“下去。”
小红见他语气里仿佛都带着些无名火,莫名的很,但还是退了下去。
梅襄又瞥向宝婳,语气阴阳怪气道:“怎么,二爷一个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她要是喜欢女人的话,这后院里这么多女人他还真防不过来……
宝婳甚是欢喜地把小红不要钱的事情告诉了梅襄。
梅襄:“……”
“婳婳,咱们还没有这么穷呢。”
他记得她前些时候还跟他说过,她母亲给了她十三家铺子做陪嫁。
他觉得就算没有他,她也不该这么寒酸。
宝婳微微羞赧,她也没再提这事情。
但莫名的,梅襄心里就像是落了个什么种子一般。
他觉得有种说不上的怪异。
找个机会,还是得把这个小红弄走。
不然他真怕宝婳会学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