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见她还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低沉一笑。
宝婳如梦初醒般,心口砰砰的小鼓都要被敲破皮儿了。
“爷喜欢手串吗……”
宝婳脸颊滚烫,也不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
她脑袋里像是装满了浆糊一般,脑袋抵着他的胸口轻声道:“等我日后做了姨娘,给爷生好多孩子,生一个孩子一个月就多领一两银子,生满七个就可以领足十两,到时候我天天给爷买手串……”
她迷迷糊糊地表白,深以为自己能把心爱的钱花在他身上便是最好的情话了,却忘了,给她发银子的就是她的爷。
她贪钱贪得很,这些钱银关系早在她心里算得烂熟。
梅襄收起价值千金的手串,被她这蠢话逗乐。
她可真是个不值钱的东西。
低贱而又廉价。
宝婳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声音。
因为她后知后觉的,这时候发现对方似乎生出了异样。
对方没什么耐性地掐住她下巴,又是一声轻笑,在她耳边浮着热气。
“你想要,就自己来。”
低沉微喑的嗓音让宝婳愈发心速加快。
可她想到那天晚上那似云端又似地狱的经历,竟忍不住僵住了身子。
她这叶公好龙的行径叫人很是不屑。
宝婳被人推开。
梅襄抚了抚衣襟,像是嫌她一般,也不等她回应就朝外去。
他拿走自己的东西,黑影在月光下闪过,从门口消失。
等宝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走得没影儿了。
宝婳走到门边,才发觉自己方才似乎惹恼了三公子。
她怔怔地想,三公子该不会往后都不理她了吧?
带着这个烦恼,宝婳回去一觉睡到天亮。
只是与她同一间房的纯惜眼下青影极重,似乎没怎么睡好。
旁人都不知道,纯惜却很清楚。
想来被她带去见夫人的芝香,很快就会从池子里浮上水面,被其他人发现了。
夫人不能确认二公子有没有破身,所以也就不能确认能不能对他动手。
错过了大好良机,夫人这口气难以咽下。
纯惜毕竟还有用,所以挨了顿看不见伤的毒打,而芝香却直接替她抵送了性命。
宝婳困倦地梳着乱蓬蓬的头发,竟也没有留意到纯惜的情绪。
待梅衾起身,下人们早已将盆盂热水巾帕备好。
梅衾今日无事,用过早膳之后,便又去了东边屋中拾起书本。
但见宝婳立在橱子后时不时偷偷望着自己,叫他无法忽视。
他不免微笑,将宝婳招来跟前。
昨天晚上是紫玉守夜,宝婳没有过来,可他也并没有刻意让紫玉将人换来。
“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宝婳看着梅衾,见他今日穿着一身青翠长袍,端庄洒逸,半点也不像昨天晚上那个好像会魅惑人的男妖精……
她那种诡异的差别感又渐渐生出。
她有些心虚地低声问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爷可还介意?”
梅衾发觉她心思似乎有些敏感,轻轻摇头。
他也不是一定要她来给自己守夜。
可她却似乎极在意自己对他照顾的不周到之处。
宝婳见此顿时松了口气,“爷不生气就好……”
梅衾与她道:“待会儿你同我去深春院一趟。”
宝婳一听到“深春院”三个字,想也不想连忙摇头,“我……我不去。”
梅衾见她害怕的样子,知她吓破了胆,温声道:“宝婳,二哥他前脚要惩戒你,我后脚就收你做房内丫鬟,未免会叫人有些误会,所以我带你去与他赔个不是,日后他也会给我面子,不会再与你计较了。”
宝婳听到了最后一句,心里稍有些松动。
“真的吗?”
她去赔个不是,二公子就不会与她计较了?
梅衾无奈一笑,“是,我替你做保。”
宝婳见他笑容清朗,心下仿佛也得到了安抚一般,渐渐松缓下来。
巳时初刻。
梅襄坐在东次间里等着仆人送汤药来。
梅衾坐在他的对面,而站在梅衾身后的宝婳低着脑袋看着鞋尖,着实是没勇气抬头看向对面。
梅襄起初并未留意到她。
直到梅衾说明了来意。
梅衾道:“今日我将宝婳带来,若有什么不到之处,希望二哥尽管责她。”
梅襄斜倚在梨花木雕海棠纹圈椅上,神色如常的看着宝婳。
他握着一块雪帕,掩唇角处轻咳一声,微微一笑,“那时是我心情不好,我该吓到了宝婳。”
梅衾对宝婳道:“宝婳,你还不给二哥上前去赔不是。”
梅襄便瞧见对面穿着耦合色绣花襦裙的宝婳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看着地面低声地给他行了个礼。
“奴婢当日冲撞二爷,还望二爷宽恕……”
宝婳硬着头皮与他赔个不是。
梅襄眨了眨眼,手指轻轻一松,白帕便好似不经意地掉在了地上。
恰好飘在了宝婳不远不近的位置。
宝婳惊得小嘴微张,看得清楚,分明是他自己两根手指轻轻一开,那帕子才掉在地上的……
“宝婳,我的帕子掉了,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那道温柔的声音,在宝婳耳边轻轻响起。
他好像是个比梅衾都要羸弱温柔的哥哥呢。
宝婳忍不住竖起汗毛。
她再度头皮发麻地捡起那只帕子,又往前挪了几步,她颤颤巍巍地终于肯抬起了脑袋,看准了梅襄的方位,双手将帕子呈上。
“二爷,你……你的帕子。”
宝婳白皙净柔的小脸便清晰得映入了梅襄的眼底。
梅襄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就连梅衾见到宝婳两幅面孔的时候都还怔了怔,他却好似并不太在意。
“不怪你会收她做房里伺候的丫鬟了……”
梅襄轻柔的声音带着一抹赞许,看向梅衾,“早知道她这样好看,我当日也许就不会把火气撒在她的身上了。”
梅衾见他并不计较,这才打心底松了口气,笑着看向梅襄,说道:“二哥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