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祈求苍天的救赎,它听不见你渺小而低微的声音。
像父亲说的那样,靠自己!
“快快快!把女人和孩子都集中在一起,汉子们跟着站在外围,拿起你们的武器!”
扶甄着急地指挥着众人,全然顾不上自己手臂上已经被魔狰利爪撕开的露骨伤口。
“人……人不够……”
一个年轻的冰原猎手嘴唇颤抖,向扶甄指出了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在魔狰第一波攻击之下,不少兄弟们已经死于狰口,现在剩下的成年男子数量,还不足二十。
女人们都围坐在一起,即使吓得浑身发抖依旧咬紧自己的牙关不敢出声,可孩子们却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啼哭搅乱了扶甄的心。
“还有我呢。”
一个失去双腿的男子,费力地用手支撑身体,爬行到队伍最外围。
“夜……夜大哥,你就不用了。”扶甄的眼睑上都开始附着冰甲,他费力地擦着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陨冰正好落在夜大哥家里,这部落的第一勇士,此刻哪里会这般落魄无能?
“是啊,夜叔就不用了。”一些年轻猎者也不忍地撇过自己的头,吸着自己的鼻子。
他们有的曾得到过夜五郎手把手的教导,有的还是孩童时便把夜五郎当成值得自己一生敬仰的最强男人,可是在天灾面前,这个犹如铁打的男子,却如此轻易地倒下,现在居然要靠双手,才能勉强支持起身体与他们对话。
这倒下的,仿佛不只是一个男子,还有众人心中那不灭的信仰。
“怎么了?你们这些浑身挂彩的伤员,难道还有颜面嫌弃老子这个废物?”夜五郎翻了一个白眼,讥笑地哼着:“就算我站不起来,也绝对不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差劲!”
“夜大哥,你这是何苦。”扶甄红了眼睛。“你护过我们太多次,这一次……让我们保护你吧。”
看着自己好兄弟的脸,夜五郎突然淡淡一笑,而后侧头看向远方皑皑白雪的尽头,冷峻的面部线条上竟出现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我可不是为了你们,我是在想我那愚蠢的儿子……”
“万一他跑得快,真的请来救兵了呢?或者他知道我是骗他,这附近根本没有大部落驻扎,所以清醒之后立即返回了呢?”
“我宁愿让他看到自己父亲手举猎刀,被狰吞食,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跟个小娘们儿一样混在女人堆里惨死的画面!”
“男人,要死在利爪下!不要活在恐惧里!就算没有腿,我还有手,就算没有手,我还有牙!”
夜五郎的吼声震得飘雪都抖了三抖。
此刻再也没有人去劝说他躲到后方,因为他们此刻才真正明白,没有腿的英雄,也是英雄!
众人身后又响起了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扶甄家那个病怏怏的女人抓起一把叉子颤抖地走到扶甄身旁。
“我的孩子,必须活下去!”
叉头朝前,坚定地指向前方。
前方有三头巨大的魔狰,消化完之前吞噬的猎物,便蹦蹦跳跳地跃向人群,在众人四周来回变幻方位,不时伸出爪牙探向人群,似乎享受着众人尖叫的声音。
又有数人在魔狰半带凌虐的魔爪下倒地不起,空气中已经涌动着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这血腥气息让巨兽们再次饥饿起来,它们不再左右跳动,而是聚合在一起,亮出獠牙,低头深吠起来。
“太强大了!”
扶甄浑身是血,半个脸皮已经被魔爪掀飞,夜五郎说的果真没有错,就算他没有腿,他依旧是众人中负伤最少的那一个!
不过就连他,现在也嘴角剧烈抽搐,吐出一口带血沫子的口水。
“妈的!”
在夜五郎唾骂的刹那,极远的雪原内突然飘来一个极为鬼魅的影,他在松软的新雪上踏步,并不留下半点足印,他的面容透明,只有双眸透露出冰雪一样蓝汪汪的颜色,右手持刀,双手因狂奔而背负身后……
哗哗哗。
落雪的声音与他攀上魔狰脊梁的声音一样,完全没有攻击的呐喊声,没有重撞的撞击声,没有魔狰的咆哮声,只见手起刀落,一头接着一头的巨大魔狰便轰然倒地,至死依旧保持着不瞑目的表情。
“夜……吹……”
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迅速,害怕的情感早被夜吹远远抛在身后,现在在他眼里,那些被世人描述得形同妖魔的狰,不过只是块头儿再大一点的猎物。
轰轰轰!
随着夜吹血脉的觉醒,苏瞳体内的血脉也在觉醒,第二座基台已经完全凝实,散发出厚重的气息。
这气息独特的基台之威,震得君琰眸内异光闪烁!
“苏瞳这结的是什么基台?为什么给我一种从未见过的特别感觉?东仙修士,一般以五行六意凝台,就算是第二基台都不会有太多出奇之处,只直到第三基台,一些悟性特别高的修士才会领悟到一些天地本源。”
“但苏瞳此时散发的力量,不属于五行六意,不像是我已知的天地本源,更像是一难以描述的状态……真有意思,看来醉南一别之后,她真的经历了很多我想象不到的事情。”
就在君琰浅笑着等待苏瞳第二道基台气息完全稳定,想要下泉将她迎回的刹那……一股与第二道基台截然不同的筑基气息,突然拔地而起!
“什么?”
这次君琰是真的被震惊到再难维持脸上欣赏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呆呆地矗立天空一动不动。
“她在冲击第三道基台!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东仙有谁……在不间断的情况下连凝两台,直接问鼎筑基巅峰!”
“不要……消散……”
苏瞳的意识在夜吹的记忆里拼命挣扎,这一滴仙血内蕴藏的回忆已经近乎终了,所以苏瞳终于有了一种脱离夜吹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俯视这场人兽大战的飘离感。
耳边的嘈杂声弱了,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来。但就是在这即若即离的状态之下,她心中突然有了另一股蓬勃的意念在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