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丰明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只跟他说袁渊在他公司的停车场里被人堵了,现在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顾予任的牙齿互相碰撞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此刻他正在副驾驶座上坐着,神色肃穆,一言不发,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刘一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予任,就算当年他出车祸,医生说他可能瘫痪一辈子,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似的。刘一杰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医院,路上还闯了两个红灯。
周丰明目光呆滞地看着急救室的门,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跟赶集一样,就是没有谁来跟他说说情况。顾予任跌跌撞撞赶到的时候,周丰明扭头看见他,脖子瑟缩了一下,好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顾予任喉头滑动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周丰明明白他的意思,看向急救室:“大哥还在里面抢救。”
顾予任就要往里冲,被周丰明和刘一杰死死拖住了:“别去,医生在抢救。”
顾予任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狼一般的破碎鸣叫。周丰明抱紧了他:“哥,我大哥不会有事的。”这话与其是安慰顾予任的,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的。
刘一杰说:“予哥,你别难过,袁哥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你要撑住。”
顾予任宁愿躺在里面的那个是自己,他的心快要撕裂开来了,头剧痛得想去撞墙,然而却被这两个人拉住,不能往前冲。他跪了下去,张着嘴,无声地哀嚎着,悲伤到了极致,连眼泪都没有了。周丰明和刘一杰都蹲了下去,搂着顾予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终于,那扇通向生死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顾予任扑上去抓住医生:“医生,怎么样?”
医生看见顾予任,有些意外,他摘下口罩,说:“伤得有点严重,内出血,肋骨断了两根,双臂前臂都有骨折现象,应该是护住头部被重物击打所致,头部有脑震荡现象,要等ct结果出来才知道有没有颅内出血。”
周丰明问:“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等所有的检验报告出来才能确定,病人现在还昏迷不醒,要送去加护病房。”
护士推着袁渊从后面出来了,顾予任扑上去:“师兄!袁渊!”然而戴着氧气罩的袁渊丝毫没有反应,顾予任跟着推车跑,轻轻抓着的手,哀求着说,“袁渊,师兄,你醒醒,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医护人员都认出了顾予任,心下觉得奇怪,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一直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顾予任被拦在了外头,他抓着头,懊恼地去撞墙,被跟在后面的刘一杰抱住了:“予哥,你别这样,袁哥只是脑震荡,不会有大问题的。”
顾予任咬紧牙关,攥紧拳头,眼中杀气腾腾,咬牙切齿地说:“谁干的?!我要杀了他!”
周丰明了解完病情,也赶紧追上来了:“已经报了警,目击者说看见了五个人开着一辆面包车跑了。停车场内的监控都被敲坏了,但是门口的监控录了下来。”
顾予任冷冷地说:“找出来,让他们都去死!”
周丰明说:“先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都去死!”顾予任的声音冒着从地狱里出来的寒气。
周丰明说:“当然,不能让他们好过。”
下午时分,检查结果出来了,打伤袁渊的没有利器,都是钝器和拳脚,所以没有外伤,但是身上有六处骨折,包括双臂、两根肋骨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处骨裂,颅内没有出血,内出血比较严重,万幸没有发现内脏破损。医生说配合药物,加上病人自己的修复能力,问题应该不大,最严重的应该是骨伤。也就是说,袁渊虽然遍体鳞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顾予任听到结果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在地板上积了一洼。
一直到晚上,袁渊才悠悠醒转过来,浑身疼痛得像是要把自己撕裂了,他扭头看了看,自己躺在医院了,原来还没死,谢天谢地,不然都没跟顾予任打声招呼就走了,真是死不瞑目。
顾予任在袁渊醒来之后赶紧进病房探视,看见袁渊,还没开口,眼泪就模糊了视线。袁渊看见顾予任,眼角滑下了泪珠,张了张嘴,想叫他,但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现在全身都是炎症,扁桃体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予任伸手拭去袁渊眼角的泪水,眨了眨眼,让眼泪不遮挡自己视线:“师兄,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