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我这里姐姐无需担心,左右还有姨母在,姐姐心里挂着的事我也记在了心里,这爵位能者居之,就连圣人也是说过的,这人心都是偏的,就连他也亦然。”昭华拍了拍盛氏的手,这些年姐姐心里的苦她都明白,但凡能使上力,便是让人非议一句又有何难。

盛氏反倒是不希望因自己的事让昭华失了圣心,只管嘱咐道:“得之我幸,不得,也不过是我的命,万不可因这事惹得圣人不悦,况且,男儿当自强,他若不能以身自立,便是得了爵位又能岂能被人放在眼里。”

虽说尚有一月的时间,可盛氏却觉得她有嘱咐不完的话要说与昭华来听,毕竟那深宫内院多是非,一个不甚便是万劫不复。

昭华语笑嫣然的听着盛氏的嘱咐,不时的点着头,看着盛氏眼底的忧心,忍不住投进她的怀里,都说长姐如母,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她虽母亲早逝,可姐姐待她的心却如慈母一般。

盛氏难得见昭华这般孩子气,忍不住笑了起来,柔软的手掌轻抚在昭华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直到外面传来宫里来了人,才拉着昭华起身,又仔细的为她抚了抚衣摆,这才带着她出了屋子,却不想宫里来的人竟等在了院子里,一个提着拂尘内监打头,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其中一个个头更高一些,身姿也更为挺拔,只是紧低着头,昭华瞧见那人却是一怔,又掩饰性的清咳一声,把目光由那小太监的身上移开,之后问道:“可是圣人有话要你们来嘱咐?”

那内监自然知晓昭华的身份,又哪里敢怠慢半分,忙见礼赔笑道:“圣人是有些话让奴才来转达,贵人若是方便,可否移步一下?”

昭华不敢耽搁,忙道:“既如此就去我现下所居的院子吧!”说罢,便带了人去如今暂居的玉笙楼。

昭华这番行径,盛氏见了也觉得颇为奇怪,心下所有所疑惑,也知眼下不适合开口问,便由着昭华去了,不想那五个太监转身的时候,其中一个露了侧脸让盛氏瞧了个明白,这一看,不免大惊之色,她万万想不到圣人竟轻狂至此,居然扮成了小太监私访侯府。

☆、第73章

莫说盛氏想不到齐光轻狂至此, 就连齐光自己都不曾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饶是他年少时,也不曾这样意气用事,仅为博美人一笑。

“圣人此举太过不合时宜, 您是万金之体, 怎可这般胡来。”屏退了下人, 昭华开口责问, 脸上的神情带了几许的嗔意, 心下却是微恼,此事若让外人知晓, 她那红颜祸水的名声只怕要更上一层楼。

“阿秾是在担心朕?”齐光声音中带着笑意,俊美的脸上有种别样的神色, 那双泼墨一样浓郁幽暗的眸子更是闪闪发亮, 注视着身前人的目光好似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才没有。”昭华矢口否认,红润的小嘴微微翘着,眼眸微垂, 避开齐光灼灼的目光, 似有羞意。

齐光轻笑出声,忍不住探出手去握紧昭华和帕子缠在一起的手指,继而又握紧了她的手, 然后微微躬身,在她耳边含笑道:“朕想你了,真是恨不得立刻迎你入宫才好。”

昭华眼眸微挑,一段柔媚风情自眼角流泻而出, 口中嗔道:“圣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说罢,抽出了被齐光紧握着的手,背过身去。

齐光不以为意,反倒是笑呵呵的哄她道:“朕所言句句发自肺腑,难不成阿秾要让朕起誓你方能相信?”

昭华唇畔露出一个笑意,粉脸的小脸微微一侧,让他瞧见自己眼里零星的笑意,娇声道:“哪个要你起誓了。”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还不赶紧走,呆的时间长了该让人生疑了,没得又惹出许多的闲话来。”

齐光却是不紧不慢的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挑眉笑道:“谁敢说闲话?朕来瞧瞧自己未来的皇后又有何不可。”

“圣人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昭华似笑非笑的瞧着齐光。

齐光却是朗然一笑,起身以俯视的姿态瞧向昭华,神色不变,可说出的话却张狂至极:“朕何须要堵天下人的嘴。”锦绣江山都是他的,又何须在意人言,若不是如此,他又怎敢背负骂名也要迎她入主中宫。

“圣人天子之尊自是无人敢言说,我却怕人言可畏,不想背了红颜祸水的骂名。”昭华红唇微撇,身子扭了过去,她腰肢曼妙,轻轻一扭像初春的柳枝儿随风摆动,似乎只要伸手轻轻一折,便可轻易掐断。

齐光眯着眼睛把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和婀娜的曲线尽收眼底,忍不住伸出手,单手就可以圈住她的腰身,就这般把人拉拢进怀,昭华一个不妨跌坐在他的腿上,明眸圆瞪,既惊又恼,没有想到齐光竟作出这样轻薄的举动来。

齐光顿时血液沸腾,脸微微发红,气息渐渐不稳,火烫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昭华luo露在外的一截白嫩脖颈上,火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眸微微颤颤的挑起,娇软的嗓音中带了几许颤音:“圣人莫要莽撞。”

“阿秾放心,朕自有分寸。”齐光含糊不清的说道,把头埋在昭华细嫩的颈中,待不稳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呼出了一口长气,哑着嗓音道:“阿秾,我心悦于你,你心中可有我?”

昭华闻言不由一怔,因坐在齐光怀中,倒不用特意避开他的目光,只微微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半响不语,直到齐光再次追问,方缓缓的开了口,语气带了几分幽怨:“你若再待我坏上几分,我心中自然不愿有你。”

齐光原本紧绷的身体因这一句破了僵,即刻笑了出来,昭华却是回身以手捂住他的嘴,眼中带了几分嗔意:“你想召来人不成。”

齐光握住昭华的手按在胸口,满目情深,低声笑道:“阿秾,朕的阿秾,你可知这是我平生听过最为欣喜的一句话。”

昭华红唇轻弯,眼里含了几许笑意,娇声道:“圣人又拿话来哄我。”话音儿一顿,又娇滴滴的说道:“可我喜欢听。”

齐光忍不住笑了起来,柔声道:“朕句句肺腑之言,当日朕曾与母后说过,如何送你出去的便要如何把你迎回,今日朕做到了,以中宫之位来迎娶你,必生生世世不负于你。”

生生世世不负于我吗?昭华不禁一怔,又觉这话可笑,许是现在这话尚有几分真心在内,可韶华易逝,红颜易老,谁又知道数年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说不得又有那如花美人得了眷宠。

齐光见昭华久未回话,眼底不由一沉,磨了磨牙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轻哼道:“怎么?不信朕所言?”语气里莫名带了点委屈的意味。

昭华回了神,伸手搂着齐光的脖颈,娇声软语:“不敢信,我何德何能让圣人这般待我。”

齐光轻轻一叹,心里明白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那句“不敢信”,假的是她后半句那惶恐之言,再多的誓言也不如实质行动来的真心,齐光不信自己捂不热她那颗心,终有日她的心会如自己这般只有他一人。

“你若真有惶恐之心倒是叫朕欢喜了。”齐光啃咬着昭华一截细嫩的脖颈,微微用了力气,含糊不清的说道。

“圣人。”昭华一缩脖子,又痒又疼,嗔道:“您弄疼我了。”

齐光低笑一声,恨不得立时把她生吞入腹,抬手暧昧的摩擦着他啃咬出红印的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低低的笑了起来:“朕舍不得走了。”

昭华被齐光的举动弄的极不自在,又听他这般说,又羞又恼,不由语带嗔怒的道:“您在这般,我要生气了。”

齐光不由笑出声来,安抚性的拍了拍昭华柔若无骨的小手,又紧紧的攥在手里,待敛了笑意后,才道:“不闹你了,朕今日来却是有一件正经事要告知于你。”

昭华挑眸看向他,便听他道:“朕已拟旨把逸哥儿和泰哥儿封王,等你入主中宫后旨意便会发布下去。”说道这,齐光眸光一凝,接着道:“逸哥儿封为和顺郡王,泰哥儿则是和敬郡王,你觉得这两个封号可好?”

昭华知逸哥儿和泰哥儿都由出身卑微的生母教养,此举已让两子失了先机,如今这般封为郡王,若是只册封一人,百官只当是齐光看重的表现,可皆为郡王,无不是昭示文武百官这两子皆不是他所属意的太子人选,可以说彻底斩断了他们的帝王路。

“圣人何至如此。”昭华明眸微垂,低声说道,掩去眼底复杂的神色。

齐光神色不变,只瞧了昭华一眼,说道:“朕曾说过朕亦有私心,且这私心只用在了你一人身上,阿秾,为朕生一个儿子,这锦绣江山朕都会交付给他,日后,也将由他为他两个兄长册封亲王位。”说完,齐光扶正昭华,望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美丽眼眸,那目光是那样专注情深,又似要探清她心底所想,昭华红唇微动,齐光便站起了身,道了句:“朕在宫里等你。”不是不想听她的娇声软语,只是,怕她所言非所想,倒不如不听的好。

昭华在齐光走后心思也久未平静,即使她不想承认,也知齐光此举是为了她,这便是帝王之爱,为他所喜,便可把让人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送至你眼前,若为他所恨,生杀予夺便在他一念之间,思及此,昭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样浓烈的,好似掺了蜜糖的□□一样的爱,让她避不得,退不得,只能顺着他所安排的一条路走下去,直到他负她,或是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三月十四,十里红妆由武安侯府抬出,三月十五,己未大运,上吉,这一日正是立后大典,谁又能想到在崇宗四十二年那个丧母失父,前程未卜的少女会有今日的荣耀,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竟以再嫁之身入主中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一年前,她身着嫁衣嫁进了魏王府,一年后她身穿九重凤袍登上了高位,昭华望着眼前的玉阶,一步步走的气定神闲,身后华丽的裙摆逶迤一地,绣以翱翔金凤的凤袍栩栩如生,展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直至她步至大殿最后一个玉阶。

齐光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昭华的身上,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一刻,盛放到了及至,齐光不由勾起嘴角,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这样想着,微微探身出去,把手递了下去。

昭华握住他递来的手,与他并肩站在大殿上,高高的俯视着跪在两侧的文武百官,心在这一刻怦怦跳得厉害,她终于明白为何自亲骨肉会因为权势斗得你死我活,因为这种她站在高台之上,令百官俯首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在亲手接过象征后宫权利的凤印后,昭华只觉得恍如隔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的荣耀,当耳边响起一声声“千岁”的时候,昭华露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起点,今后她要走的路还有很远,也许不久的将来会有如花美人想要重复她今日的荣宠,也许在她有了子嗣的若干年后,皇权之争的号角会再次唱响,可她知道,只要她牢牢的系住身边这个紧紧握着她手不放,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爱与宠,让他一生的爱恨痴狂都只为她一人,她终将立于不败之地,成为盛唐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