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荷点了点头,对几个小吏露出歉意的笑容,“马上就好。”
然后又扭头对宋稻花说道,“娘,最近的侦缉局离我们家不过二里地,何况既然二叔他们家看中二弟可能会有前途,不愿意让二弟彻底脱离王家独立,自然不可能把事做绝。否则就算二弟依旧姓王,王家和二弟也是仇人了。”
“爹是犯了大罪,被砍头的,如果二弟依旧跟着爹姓王,以后科举做官,谁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而且二弟也厌恶死了王家,一定会非常乐意我们一家改姓宋的。”
宋小荷语速飞快地说完这些,对拿着笔的小吏说道,“我姓宋,落笔吧。”
如此在姓氏上的争端,几个小吏应该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反倒是宋山竹有点惊讶,这样的人口普查登记,竟然是自己说姓什么,官府就登记上什么?
宋稻花觉得宋小荷说的话有道理,但人生几十年的认知,也让她觉得姓氏是不可能随便改的,哪里有因为亲爹犯罪被砍头,王家欺压他们孤儿寡母,就改了姓氏的道理?
这姓氏要是改了,百年之后又要入哪家的坟呢……
宋稻花晕晕乎乎地想不明白,于是就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驳。几个登记的小吏早就不耐烦了,看宋稻花没有出声,就直接落笔,将一家人的名字都登记好,当然姓氏都写的是宋。
宋山竹直接将宋稻花的年龄虚报了一岁,一岁的年龄差,几个小吏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很顺利地就登记上了。
于是宋稻花不再属于一定要改嫁的寡妇之内,以后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也可以不结。
几个小吏离开之后,宋稻花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以后我们一家就都姓宋了?”
宋小荷点头,“对,我们和王家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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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宋山竹在屋里,在宋稻花的指导下将长袖长裤的里衣,改成短袖短裤。
宋山竹一开始觉得应该挺简单的,她每天在家里看到妈妈李佳雨做各种非常复杂的衣服,都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于是她觉得只是将衣服的袖子和裤腿剪短一截,然后用针线细细地锁边,应该不难。
没想到真的拿起针之后,她发现细细的针在她的手里,根本不听使唤!
她在这方面完全没有遗传到妈妈的天分qaq
宋山竹在改短袖短裤的时候,从宋稻花和宋小荷的口中得知,其实农民在穿衣上,本来就是不讲究的。不像处处注意利益规矩的大户人家,农民在家里别说穿短袖,就是穿无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家虽然是乡绅,但身边生活的、打交道的其实都是农民。之前宋稻花和兄弟姐妹三人没有脱离王家的时候,是不准穿短袖的——乡绅家族算不上统治阶层,只能算是统治阶层与下层农民之间的桥梁,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朝着统治阶层的方向靠拢,处处都要努力彰显出自己和农民的不一样来。
农家的女人没有资格讲究,绝对不可能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和男人一起到田间地头种地,除了女人做不动的体力活只能靠男人做之外,田间大部分侍弄庄稼的活,女人都要一起做的。
乡绅家族为了显示出自己与农民不一样,就牢牢地将女眷关在后院里。比如说王家,女眷们是从来不允许出门的,一辈子都在狭小的后院里憋着,见到的永远只有方寸大的天空。
而且乡绅家的女人,即使被关在后院里,也不像豪门贵族里的女人一样,事事都有丫头婆子伺候。她们要自己在后院里做饭,自己在后院洗衣缝补,还要做全家人的针线活和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