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2 / 2)

臣妻 阮阮阮烟罗 3872 字 15天前

温蘅道:“会的。”

哥哥动情地凝望她许久,伸手揽抱住了她,温蘅刚靠在哥哥肩头没多久,就又被人揽住,原是父亲也站起身来,将他们两个熊抱住,温蘅依在哥哥身前,望着父亲,心中如有暖泉流漾。

这是她温暖的家,她曾因天真逐爱,离家远去,如今,又回到了家里,此生余愿,便是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和父亲、哥哥一起,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就如在青州琴川一般,只当过去的一年余,是一场早该醒来的梦境,不再牵绊在梦中的恩爱缠绵里,也不再深陷在那如临深渊的痛苦中,向前看,她要一如既往,做一个好女儿、好妹妹,也要从此以后,做一位坚强的好母亲。

稚芙生来即失了母亲,至亲唯有父亲一人,与父亲感情极好,一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地向父亲索要香囊,陆峥将袖中那只香囊,取出递给女儿,稚芙握在手里,深深地嗅叹道:“真的好好闻啊,比家里的那些香料,都好闻多了。”

她抬眸问父亲道:“爹爹,我能向公主殿下学制香吗?”

陆峥淡笑着轻抚了下她的脸颊,“改日你问问公主殿下可不可以。”

稚芙仰着小脸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公主殿下呀?”

陆峥道:“等你生辰日到了的时候,就可以再见到公主殿下了。”

“那还有好些时日呢”,心急的稚芙,央求父亲,“我能不能早点见到公主殿下?”

陆峥笑,“那爹爹想想办法,让你和公主殿下早点相见好不好?”

稚芙高兴地点头,“谢谢爹爹,爹爹你真好”,复又笑容满面地低眸打量手中的香囊,爱不释手。

陆峥看她头戴着的花环,花儿都有些焉了,要帮她取下,但手刚碰到花环,稚芙即躲避道:“这是公主殿下送给我的,我晚上要戴着它睡觉。”

陆峥轻笑,“你喜欢公主殿下吗?”

稚芙重重点头,又问:“爹爹喜欢公主殿下吗?”

陆峥淡笑不语,三年前,他领兵回京,途经青州,在休整的那几日里,随意在青州城中闲走时,确实曾见过永安公主。

但,只是一个清袅的背影而已,他当时恰好望见武安侯在街上买山楂糕,原要上前攀谈,却见武安侯急买了山楂糕后,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朝一碧裙袅娜的年轻女子走去。

街上人潮流川、人影穿梭,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没有看见那女子的面容,再在人群中,寻望见武安侯的身影时,只见到一道清袅的碧色背影,如江南春柳,依依伴走在武安侯身旁。

他后来听青州刺史宅仆说,武安侯对琴川温家小姐有意,爱慕难舍,热切追求,再后来,他人回京中一年余,听闻圣上赐婚,武安侯将迎娶青州七品经学博士之女温蘅为妻,回想一年多前在青州所见,心道,江南春柳,要移栽到京城来了。

京城风物,与青州之地大是不同,华阳大长公主对武安侯这桩婚事的剧烈反对,他也听在耳里,遂在闻听这道赐婚旨时,忍不住心想,这春柳,大抵要水土不服。

也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她的名字,单字一个蘅。

原不是只知依缠郎君的绵绵春柳,而是屈子钟爱的香草美人,只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举世独清又如何,他那时便想,这桩世人惊羡的美满婚姻,大抵难以长久。

稚芙等来等去,等不到父亲的答案,孩子心性,渐渐就把这一问给忘了,心思又转到另一件事上。

她想起了父亲今日所说的《九歌·湘夫人》,歪着头问道:“爹爹,后来湘君等到他的湘夫人了吗?”

“不知道呢”,陆峥抱着女儿,轻轻地道。

陆峥其人,口口声声言称倾慕阿蘅,但十有七八,别有用心,沈湛直觉如此,在回府的车马上,思虑了一路,直到车马停在武安侯府门前,也难以判断陆峥所谋为何。

……他若别有图谋,他大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只怕,陆峥会伤害阿蘅……

沈湛有心在阿蘅公主府中安插人手,暗暗保护她,但又知,他目前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母亲的眼睛里,虽在那日与母亲“抱头痛哭”,但母亲依然并不深信他,她对他和离的说辞半信半疑,她对他选择回到武安侯府,心存疑虑,她表面疼爱信任他这个儿子,说要母子一心,携手共度难关,但实则在他这个亲儿子身边,放满了眼睛。

自那日与母亲“抱头痛哭”之后,他未再回到明华街,不是歇在外养珠璎的私宅里,就是回武安侯府住,当日,册封三品昭武将军的圣旨下达,母亲自是惊诧万分,与他详探圣上用意,他自是“一问三不知”,母亲未再深问,只说为防圣上疑心,这昭武将军不能当得太认真,又说温蘅既弃了他,她就先为他纳几房小妾,开枝散叶,帮他以伤情纳妾之举,作为荒怠军务的理由。

他道暂无心子嗣之事,将珠璎推了出来,担当这一陪演伤情自弃、荒怠军务的人选,母亲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只笑了笑道:“你这般行事,她定要恨你伤她脸面了。”

他冷颜道:“她既无情,我又何必再留余情。”

母亲当时静望着他的眸光,正如此刻看着他走近,含笑问道:“听说你今日踏青郊外去了?”

沈湛“是”了一声,“竟在曲江附近遇着陛下一行,倒真是巧了。”

华阳大长公主慢饮着杯中香茗,又听儿子忽地问道:“母亲认为陆峥此人如何?”

第132章 弘郎二合一

华阳大长公主啜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笑看沈湛,“你是说宁远将军陆峥?平白无故的,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沈湛道:“儿子今日踏青在外时,亦在曲江附近遇见了他,陆峥是年轻武臣中的佼佼者,儿子从前对此人未有过多留意,如今进入军中,自然得多留心些。”

“什么佼佼者,不过是圣上的一条狗腿子罢了”,华阳大长公主信手搁下茶杯,冷嗤笑道,“一分声名,在外能吹成十分,他们陆氏,原本已经式微多年,靠着抗击北蛮的那点军功,才又爬了上去,这几年,边关平定,无仗可打,他们陆家父子,便成日紧抱着圣上大腿,里里外外,谄媚小心得紧,生怕圣上来个走狗烹,一脚踹了他们,荣华富贵付诸流水。”

沈湛闻言冷笑,“原是这等虚名之人,怪不得儿子今日在京城郊外,见他对永安公主百般示好,这陆峥,甚还直接对儿子说,想娶永安公主为妻,原来他不仅念着攀龙,还想着附凤。”

“她一个民间公主,算得什么凤凰?!”华阳大长公主笑出声来,“这所谓永安公主的驸马爷,随手一拧,不知能拧出多少水来,陆峥想着通过娶一民间女子亲近皇室,可见鼠目寸光、自贱身份。”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宁远将军陆峥鄙薄了好一阵,天也黑了下来,沈湛陪母亲用完晚膳后,回到自己房中,屏退诸侍,人在屋中静坐,眼前浮现的,皆是她今日的笑颜。

正如那夜她写下和离书时所说,与他分开,她会欢喜,事实好像真是如此,今日是和离之后,第一次与她相见,她面容眉眼之间,比起之前,自在轻快了许多,沉重的心事,虽未完全在她眼底消散,但不再如之前一般,有如不可逾越的高山,终日沉沉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对此,他心中既有几分欢喜,却又有苦涩弥漫,此外,还有难以言说的惶恐与愧疚,在她朝他与珠璎看过来的那一刻,在心底悄然升起。

携珠璎踏青出游,本意是坐实放浪忘情的声名,但未想到,会在那里遇见她,尽管他知道,他近来放浪形骸的举动,定也传入了她的耳中,但真正领着珠璎出现在她面前,与珠璎行止亲密,不是他的本意,他也始料未及,暗暗惶恐不已。

但众目睽睽之下,事情既开了头,就只有坚定地走下去,他压下心中涛浪,假意面无波澜,依然携珠璎随行的同时,暗看她的神色,却见她的眸光,是真正的无波无澜,并不蕴有一丝失望惊讶,真正的平静若水。

这毫无惊讶失望的平静,是已彻底释然了与他的过往,一点点也不在乎了吗?……

沈湛心中隐痛,再忆起今日她漫步花海,陆峥那厮借由女儿亲近她的情景,眸光暗沉,无尽的担忧,浮上心头。

不久之前,他言语间试探母亲,试探陆峥其人,明面上对圣上忠心耿耿,实则有无可能是母亲的暗党,是母亲暗地里授意他追求阿蘅,来试探他这个儿子是否真的已与阿蘅决裂,是否真的与她这位母亲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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