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想法也不过在心中一掠而过,当目光瞥见她从里院匆匆赶来的倩影的时候,就立即又改了主意。
放下妻妹,朱佑廷朝妻子走去。
唐细母女三个听丫鬟说太子殿下来了,就怕两个孩子不懂事,会触怒太子殿下。这不,还是迟了一步,尹氏背地里狠狠瞪了小女儿一眼。
唐悦却不懂这些,只兴冲冲去拉自己二姐说,高兴的把好消息告诉她:“二姐放心啦,姐夫说他不会不要你的,我刚刚都问了他。”
唐细有些尴尬,只能弯腰温柔哄小妹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那边,唐欣已经走来,朝朱佑廷行礼:“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姨姐不必多礼。”朱佑廷朝唐欣抬了抬手。
唐欣素来是胆子大的,行完礼后,倒是悄悄打量起这个妹婿来。朱佑廷余光瞥见了,朝她望去。
唐欣胆子再大,不过也只是个纸老虎。碰到真龙,就成了猫。
不敢再做越矩的事,唐欣只说:“殿下突然造访,可惜爹爹和阿奉不在。不然的话,倒可以陪殿下喝几杯。”
朱佑廷此来不是找唐兆成翁婿的,也不是喝酒的。
“无碍。”他面容和煦,但语气始终透着几分与神俱来的冷淡疏离,“我找细儿说话。”
自从朱佑廷一番筹谋让女儿做陆家千金,又有立女儿为太子妃之意后,尹氏对这个女婿再无半点埋怨。知道这个女婿心中是有她女儿的,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女儿好。
他这会儿子来找女儿,指定是有大事商议,所以,尹氏忙把其他人都招呼走,只留他们小两口两个。
朱佑廷跟着去了妻子闺房,入眼便是满屋的红色。刚刚过完年,两大扇窗户上的“福”字还尤为鲜艳。
窗边的炕上,也是堆了满炕的喜服和喜鞋,一瞧,便是为新婚准备的。
是娘和姐姐张罗着要绣嫁妆的,唐细拗不过,这才同意了。其实御口还没开,亲事还没有定论,现在让他看到这些,倒显得她心急。
唐细一时脸热,却也不强词争辩,只忙快走了几步亲自过去收拾。
“不必收拾了,孤走了,你们还得继续做。”朱佑廷倒不嫌炕上乱,撩了后袍,直接挨过去坐下。
他弯腰坐下后,抬眸见小女人还立在他身边,他指了指旁边:“你也坐,孤有话与你说。”
得了话,唐细这才坐下来。
朱佑廷与她唠家常,把方才慈宁宫的事儿告诉了她。唐细咬唇,声音低低的:“为了我的事,倒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朱佑廷好笑:“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怎么会添麻烦?”
唐细无言以对。
其实这段日子来,虽说与他接触也算多,但自从知道他身份后,唐细总不能拿他当普通夫君待。她虽生长在小地方,但也是从小开始便念书识字的,很多道理她都懂。
别说在皇家了,就是普通的世家,也是等级森严分个三六九等的。夫君便是天,是爷,是主子,她可不敢再拿他当白衣郭俭待。
朱佑廷怕她跟着操心,安抚说:“事情进展很顺利,过不了几日,赐婚的圣旨便会下来。只是你,得准备准备,怕是要去陆府待嫁。”
唐细乖巧点头:“这个我知道的,陆家祖母和干娘都告诉我了。”
朱佑廷颔首,目光触及对面女子巴掌大圆润雪白的小脸时,忽而忆起方才唐悦的话来,他问:“那你期待吗?”
唐细不敢说不期待,但事实上,她心里也真的是有些期待的。
所以,她点了点头。
朱佑廷心中高兴,也就不想再提从前的事。目光四顾,忽地记起来,上次来这里时她提过给他做了护膝之事。
“你给孤做的护膝,可做好了?”
忽然提起这事来,唐细倒是愣住了。
上回他虽未明说,但她听得出来,他是嫌弃她针线不如宫里的好的。事后,她被太后召进了宫去,倒是把做了一半的护膝塞进了箱底,再没拿出来过。
以为他不想要的,怎么又忽然提起这事来。
唐细老实回说:“殿下说不想要,妾身给收起来了。”
“孤何时说不要?”他皱起清冷的眉来。
唐细心中埋怨他事多,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面上却恭恭敬敬的。
“想来是妾误会了,等做好了便送给殿下。”
朱佑廷也反省了自己,回忆起上回与她说的话来。倒也意识到,怕是自己的话让他会错了意。
他解释:“这些活,原不该你做。但若你做了,孤都喜欢。”
唐细闻声倏的抬起黑沉沉的眸子来看向他,仗着他此刻多少有些低头放下架子的意思,她壮着胆子细细看他。男人浓眉俊颜,肃容冷俊,生的是极好看的。就是性子冷,那种透入骨子的冷。
即便现在在低头,可那种沁入骨髓的清冷傲慢的劲儿,也依旧在。从前唐细只觉得他冷,似是不亲,她想着日子过久了总会亲起来的。
后来得知了他身份,不敢再拿他当夫君待,唐细对他就只有敬重的份。
可他又给了自己希望,他愿力排众难处心积虑筹谋着让自己做他正妻……为他的这份心意,唐细不可能不感动。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对她好的人,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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