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为她放弃了那么多,整整两年半屈居在异国他乡的一所小牙科诊所,花了那么多时间照顾她,陪伴她,对于她言,他就是冬日里的一杯热牛奶,很熨帖很舒服。她既然答应了和他一起走下去,轻易食言太伤他。
但是余筱华,何蔚子很清楚她的态度是不会改变了,徐湛的想法过于乐观。
这样走下去伤害也许不只是余筱华,徐湛也会左右为难。这里不是新加坡,需要面度很多现实。
“我不会放弃妈的。”徐湛说着紧紧抓着何蔚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当然也不会放弃你,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女人,不存在选择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得很好。”
四月份的时候,恒鑫主投资的工业园迎来了规划环评审查,整个审查过程中,何蔚子亲自迎接,陪伴领导,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却不见总裁叶斯承的人影,她问过秘书小纪,小纪说最近叶总在公司的时间不长,不知道在忙什么。
何蔚子点了点,没说什么。
三天的审查结束,何蔚子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母亲李沐的电话,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张莹兰得了重病。
何蔚子吓了一跳,反问:“什么重病?”
李沐说:“她挤公车的时候摔了下来,尾椎骨折,住院后做了一个全面检查,竟然发现肺上生了一个很大的肿块。医生说肺癌早期症状不明显,加上她一直没将咳嗽,发热,胸闷当回事,现在一查已经晚了……”
一阵寒意从何蔚子的手指末端迅速蔓延上来,她觉得喉咙很干涩,片刻后反问:“已经确诊了?”
李沐叹了口气:“是啊,做了两次ct,已经确诊了。”
“怎么会这样?”何蔚子的声音发颤,面色瞬间发白,差点连后面一辆逼过来的车子都没看见,赶紧转了方向盘,往左拐,开到主路的一条分路上,停车,立刻问,“妈,她住在哪个医院?”
李沐说:“住在二院,我上周去看过她了,她精神还不错,就是人瘦了一圈,拉着我的手说话,还提到了你。”
挂下电话后,何蔚子颤颤地从车里的收纳格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很久没吸烟,那辛辣的腥味直接窜到喉咙,让她重重咳起来,她吸了两口就捻灭了烟,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纤长白皙的手指泛起了青色。她低着头,久久地,久久地,没有抬起。
突然想起什么,她飞快地从包里找出名片薄,翻看查找,找到一个做冶金设备生意的朋友。她记得这位朋友的阿姨两年前得了肺癌,被一名誉为“妙手回春”的医生治好了。
隔天,何蔚子开车去二院看张莹兰,到了住院部,找到呼吸科,问了护士台的护士后知道张莹兰住在512。她带着水果和鲜花走到走廊尽头的512,刚要叩门,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叶斯承出现在她面前。
叶斯承看到她的瞬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然后反问:“你怎么来了?”
他穿了一套丝质的灰色西服,颀长挺拔,只是人瘦削了一点,坚毅的眉目间满是清冷。
未等何蔚子回答,叶斯承已经将门拉开,侧身和张莹兰说:“妈,蔚子来看你了。”
何蔚子走进去,叶斯承主动接过了鲜花和水果,她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察觉到他的手背很冷,冷得像是冰块。
张莹兰见何蔚子来了,立刻笑得很乐:“蔚子,快过来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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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章
叶斯承被护士叫出去核对账单了,病房里只剩下张莹兰和何蔚子。
张莹兰穿着浅蓝色的病服,人瘦了一大圈,面色黄得发黑,精神尚可,拉着何蔚子的手笑着说:“没事,我感觉挺好的,医生说先给我做化疗,等肿块小下去后再手术,做完手术就可以回家了。”
何蔚子喉头发紧,眼睛酸涩,柔柔地说:“是啊,您要配合医生,该做化疗做化疗,该吃药就吃药,放心,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
张莹兰挪了挪身体,目光平静地看着何蔚子说:“这段时间住你这里,我没有什么难过也没什么害怕,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何蔚子沉默,张莹兰拉着她的手,老太太的手掌有些粗糙,但掌心很暖,手背因为挂点滴而肿了一块起来,看起来令人心疼。
“医院是最能修炼人心志的地方,很多以前看重的事情现你想来一点也不重要了。”张莹兰说,“这些天反而是我你劝斯承别总想着赚钱,钱是赚不完的,名利是个无底洞,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平安和健康。平安和健康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多么容易忽略的东西,但却是最必不可少的。斯承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好强,对自己要求严格,做任何事都有明确的目标和详细的规划,我以前一直以他为傲,觉得这个孩子真不用我操什么心,现你想来自己也挺愧疚,对他的关心过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找时间好好和他聊聊,问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总误以为他自己可以很好地把握自己,永远不会迷失。”
何蔚子静静地听张莹兰说话,她声音有些沙哑,口腔传出来一股淡淡的药味,伴着室内的消毒水味,显得那么沉静,那么沉静。
“恒鑫发展起来后,我就发现他变了,他变得功利性强了,手段多了,有时候眼神还很凶。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人,赚了很多钱,却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张莹兰叹了叹气,“我其实不愿意看到他这样,有时候钱越多,快乐越少,他最快乐的时候还是刚和你结婚那会,事业也刚起步,那时他总是带着微笑,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很满足。”
何蔚子听见她咳了两声,赶紧拿过桌子上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她吮着吸管喝了一口,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他不要赚这么多钱,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张莹兰说,“我明白得也迟了,毕竟作为一个母亲你看见儿子有如此的成就后也会忍不住骄傲,虚荣,向周围的老姐妹炫耀,我也不例外。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身上的烟味越来越浓,神情越来越严肃就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不要有那些负担,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
“斯承越来越不快乐了。”张莹兰继续说,“他心里有事,我看得出来。”
何蔚子很认真地听张莹兰说话。
“蔚子。”张莹兰转移了话题,眉眼带笑地看她说,“我得和你坦诚,最初斯承说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之所以高兴大部分是因为你的外你条件,家庭背景,但后来我看见你你病床前伺候闻达,喂他吃饭,帮他擦口水,那一刻我真正感动了,觉得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我感谢你陪伴了斯承整整六年的时间,没有你他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不管你信不信,到后来我是真的和你处出感情来了,拿你当自己的闺女。现你我可以没有私心地和你说一句,我不会再想着要你和斯承复合了,我想的只是你能平安,健康,过好每一天。”
何蔚子鼻子一酸,眼睛微红,撇过头去,眼泪簌簌而下,缓缓说:“别说这些了……您现你最重要的是好好治病,等您出院了我陪您去鸳水路那家素菜馆吃饭,您最爱吃那里的素鸡和素排骨了。”
张莹兰哈哈地笑了,点头说:“一言为定啊,我得快好起来,就可以和你去吃了。”
何蔚子离开的时候看见叶斯承正你和张莹兰的主治大夫谈话,她走过去听了一会,主治大夫说张莹兰的病情不太乐观,肿块长的位置不好,挺畸形的,癌细胞扩散速度很快。何蔚子的心沉到了底部。
叶斯承很沉着冷静,详细地问大夫现阶段的治疗方案以及手术的风险等等问题。
何蔚子听他们谈了很久,最后还问大夫要了一份张莹兰的病历,检查报告的复印件。
出了医院,何蔚子联系了那个做冶金设备生意的朋友,那位朋友的阿姨你两年前查出了肺癌晚期,被一名誉为“妙手回春”的医生治好了,她对朋友说了张莹兰的病情,请朋友帮忙联系那位名医。傍晚时分,朋友回电了,说那名你n市的颇有名气的丛老最近出国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即使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排上他的号,因为他名气很大,找他看病的人多的是省里的领导干部,非富即贵,听说他的工作已经安排到明年了,现你不收癌症病人,何蔚子听了后说:“这样吧,你帮我联系联系他,我这事真的非常重要,拜托了,如果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一声。”
何蔚子整整等了一周才接到朋友的回复,朋友说:“丛老大夫昨天回国,好像只你n市停留两天,两天后又要去b市,我给你他的电话号码,你打过去问问,不过他这人不喜欢说电话,也常常不接病人的电话……”
“他现你你n市?”何蔚子打断了朋友的话,飞快地问。
朋友说:“是啊,他今明两天都你n市第五医院坐诊。”
“我现你过去。”何蔚子当下做出了决定。
s市和n市有六个小时的车程,何蔚子连夜开车赶去n市,天气不好,晚上下起了暴风,可见度很低,她连一口晚饭都没吃,整个胃空荡荡的,有一种烧灼感,她克制住疲倦不适,一刻也不停地开车,终于你凌晨赶到了n市,住进了第五医院附近的宾馆,泡了一杯方便面吃。
隔天早晨七点,何蔚子就到第五医院找丛老大夫,被告知丛老大夫今日是专家门诊,她立刻排队去挂号,却发现失策了,丛老大夫的号早就被一帮病人你网上预约到了六十五号之后,她只挂到了第六十八号。整整等到下午两点,才排到何蔚子,何蔚子和丛老大夫谈了很久,久到引起了后面排队病人的严重不满,有几个性子火爆的都直接大声嚷:“怎么回事啊?六十八号怎么看这么久?都一个小时了,还让不让我们其他病人看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