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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听海棠念那文书的时候徐保宁脸色就黑成锅底,罗氏脸上连讪笑都没了,四周看热闹的人本以为能瞧见什么热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故事。如今想想几年前可不就有人传宋家的谣言,说的可不就是这事儿?如今这断了关系的娘家瞧见姑爷一家子发达了这是又来沾光占便宜了?

也太不要脸了吧。

围观的人多是住在附近的住户,有家里老太太出门凑热闹的,也有官宦人家下人出来探听的,这些人往日与宋家也有接触,尤其几个老太太对田氏也颇有好感,听着徐家众人如此顿时开口指责起徐家的不厚道来。

而徐光宗被指责的满是怒气,“大姐怎么如此绝情,我因为她的缘故都被人打断腿了,她居然对我们见死不救!”

徐保宁面色难看觉得丢人,可想到自家在清河县过的日子再看看宋家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再回去,更何况他来时已经将清河县的宅子给卖了,孤注一掷的来了京城,大话都说出去了,若是就此回去那该多丢人呐。

“这位姑娘,”徐保宁艰难的开口,“你是个下人我不与你说,你将你家太太请出来,我要与她说道说道。”

徐光宗气的差点跳起来,“爹,还有啥好说的,大姐摆明了不想认咱们,嫌弃咱们呢,子不嫌母丑,您咋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出来。”

“哥,你别说了。”一直沉默的徐耀祖面色通红扯了扯门板上徐光宗的袖子。

徐光宗甩开弟弟的手,不耐烦道,“你就回去与我大姐说,我们是她的亲人,出嫁女就不要娘家了?她就忍心瞧着她的爹娘流落在外不成?爹,咱们就去告御状,告她不孝,不侍双亲大逆不道。”

海棠不露惊讶,反而笑了笑,随即从袖中拿出银票来,“我们太太早知几位的为人,她也感念你们来一趟京城不容易便拖我拿了二百两银票给这位大叔,作为回去的路资,若是大叔执意不肯回去,我们太太也是不能多管的。毕竟就算是同乡帮扶也该有个度您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看热闹的老太太们纷纷出言,“你们一家子早先那么祸害人家宋太太姐弟三个,现在瞧着人家发达了不算竟还想诬赖人家的名声,真够不要脸的。”

“就是,瞧瞧宋太太人家做事就是敞亮,你们这般厚脸皮她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拿了二百两银子给你们做路费,你们该知足了。”

几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显然对徐保宁一家子厌恶的很。

徐保宁脸色难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眼中带着恨意却逼着自己将恨意咽下,然后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道,“我知道容绣还怨恨我这个爹,可爹也是没办法啊,爹是徐家人凡是以徐家为重。爹现在悔改了,我给她道歉成不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海棠有些惊慌,她后退两步惊讶的看着徐保宁道,“你、大叔你别这样,您何必逼迫我们太太,我们太太走到现在不容易。”

见这样有用,徐保宁心里暗道贵人的法子果真不错,他叹了口气,悲伤道,“我知道她不容易,守着这么大的家业身边也没几个能帮衬的人。我家容恩如今又参加会试啥的日后定要做官,我这做爹的还有这俩儿子都大了,都能帮着哥哥姐姐分担了。”

他望着海棠诚恳道,“姑娘,看在我们大老远来的份上,你就通融通融给我们再通传一下……”

他突然撩起衣摆就要跪下,“我给她跪下赔不是还不行吗?”

海棠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不轻,赶紧招呼身边的婆子侍卫去将徐保宁搀扶住了。这是二百两银子也瞧不上眼了?竟然还敢打宋家生意的主意,这哪是想来帮忙,是想来抢夺宋家产业的吧。

海棠恶心的不轻,可瞧着他这般不要脸面也是左右为难,“大叔,您这是为难我啊。”她瞧了眼躺在门板上的徐光宗突然有了主意,“我家太太听闻您一家子来了,就想起以前在家时候做牛做马的日子还有表小姐表少爷受的苦楚,整个人急火攻心都晕了过去了啊。大叔您若是真疼我们家太太,就别为难我们太太了。”

“什么?她晕倒了?”徐保宁目露惊讶,整个人挣扎着要往里冲,“你们让我瞧瞧我的女儿,我都好几年没见到我的三个儿女了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徐保宁算是豁出去脸面了,当即大哭起来,哭的情真意切还真有那么点可怜的意味。

而罗氏也抹着眼泪要跪下,“以前是我做错了事,我给大小姐跪下磕头认错了。”

不过没人去扶罗氏,罗氏无奈只能咬牙磕了下去。

围观的人瞧着心中恶心的不行,这天底下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真被他们碰见了。几个老太太摩拳擦掌打算再喷上一喷。

突然就瞧见几个丫头婆子扶着头上带着抹额,面色苍白似乎随时要倒下去的徐容绣过来了。

“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徐容绣惯常板着的脸此刻难掩悲伤,苍白的面色看的人心生怜悯。

这附近的住户多半是翰林院的官员或者是低级官吏,家中的爹娘很多也是小门小户,对市井中这等人家也是早有耳闻,再加上如今宋家在京城火热,年纪轻轻的从五品官呐,满京城都找不出来几个,哪个不想讨个好来。“宋太太就是宅心仁厚,照我说这二百两银子都不该给,实在是浪费。”

“我瞧着也是,这等厚脸皮之人宋太太即便打出门去旁人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徐容绣满目的感动,接着叹气道,“各位大娘说的是,可他们原先在清河过的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京城,既然来了,即便是同乡也不忍他们过的凄惨不是。”

她一句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京城,徐保宁面上明显出现慌乱。几个老太太都是人精顿时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将徐容绣的娘家人弄来京城恶心宋家啊。

徐容绣瞧着徐保宁的神色,心中哪里还不明白,以他爹那德性想下定决心来京城并不容易。恐怕当真是有人故意说动他们来京城的了。

且不管如今是谁将他们说动来的京城,只人已经到了京城若她真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短时间内旁人兴许同情他们姐弟三个,时间久了难保不会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编排他们姐弟三人。毕竟他们姐弟三人如今发展的这样好,娘家人却这样凄惨。

世人总喜欢同情弱者,而如今徐保宁一家如今是弱者,即便当初他们姐弟三个备受虐待惨遭断绝关系,可如今那些都过去了,他们总归身上流着徐保宁的血,他们不管娘家人那就是见死不救大逆不道了。

而且徐保宁当着众人的面已然给徐容绣道歉,若是三番两次如此恐怕世人也会说徐保宁一家已经痛改前非,而徐容绣他们不原谅反倒是他们的不是。

更何况如今蓝容恩刚春闱完还未殿试,若是这时候出了岔子难保不会被人揪住把柄以不孝为由为难于他。不管是对宋子遇还是蓝容恩官途都不会顺利。

念及此处徐容绣眼中一片冰冷,这背后之人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出手推了徐保宁一把来京城恶心他们吧,既然你们喜欢来京城,那就来吧,既然不想走,那往后都不要走了。

“虽然容绣不知你们为何到京城来,但既然来了又不想回去,那容绣即便是看在同乡的份上也不能对你们不闻不问。”不等徐保宁等人面露欣喜,就听徐容绣吩咐下人道,“在城南槐花胡同我记得有一处院子,就请他们过去暂住吧,等他们什么时候想通了想回清河去再送他们离开。”

徐保宁一家子简直用喜不自胜来形容了。

徐容绣目中悲伤道,“只不过咱们当初的恩怨,当初我们姐弟受过的苦楚我们实在难以忘怀,我会派人过去照顾你们,只一点,日后不要到我门前来,免得大家难堪。”

能够得一处院子还有下人伺候,这有什么不好的。徐保宁当即欢喜,至于以后,没钱了再来就是了,瞧着他闺女这模样分明是拉不下脸来,果然到了京城是得顾全脸面的。

“容绣你放心便是,能够好好过日子,爹也不想来为难你啊。”徐保宁说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容恩和容菲呢,怎么不见他们出来见见爹娘?”

徐容绣脸上冷凝,“看来我方才说的话不够明白啊。”

“什么?”徐保宁拍拍脑袋,“知道了,不上你门前是吗,可我想儿子女儿怎么办?”

“儿子和女儿?”徐容绣面含讥诮,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当初徐保宁好歹还顾及脸面凡是还想遮遮掩掩,这如今是脸面都不要了?竟跟市井的无赖也差不了多少了。

强忍着恶心,徐容绣道,“你儿子和女儿早就让你赶出家门了,需要我将断绝关系的文书再念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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