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绣冷笑道,“胡乱猜测还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况且自曲公子住过去我都未曾去见过,怎的就传出这话来。表嫂,这事交给表兄,让表兄查一查,我宋家的铺子容不得碎嘴编排主家的人。”
张氏应了,但忍不住道,“弟妹,这人与宋家无缘无故,表弟又不在家,还是不招惹的好。”
闻言徐容绣微微蹙眉,“这事我自有计较,表嫂不必担心。”
张氏走后,田氏仍旧气的不行,“这都什么事啊。就算朋友往来难不成就见死不救了?”
徐容绣道,“且去查一查便知道了。”
查了两日果真查了出来,竟只是那间铺子负责招呼客人的一个小伙计,因想进后厨未能如愿心生怨怼,便传了这话。这事儿田友水告知了徐容绣当即将此人发卖,又将所有人聚集在一处共同训斥一番这才作罢。
过了几个月好日子的伙计们陡然记起徐容绣的手段来,再不敢疏忽大意。
但此事却也传到曲文怀耳中。曲文怀在宋家铺子呆了几日惊奇的发现这两年闻名京城的宋家食铺竟是宋子遇夫妻的,心中惊诧又佩服。他本想在京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买卖或者找间铺子去做,可惜因着他看好的几家都被原先的主家打了招呼竟没人肯聘用他,可怜他往日花钱大手大脚此时也没剩下什么钱,自己想做个小本买卖都不成。
如此两日曲文怀看着前头火爆的铺子心思一动,或许他可以进宋家的铺子,有官老爷做靠山了,原先的主家总不能再为难他了吧。
于是曲文怀便去前头找了掌柜的希望他能递话要见徐容绣。
能给徐容绣做掌柜的自然有两分本事也能得徐容绣信任。这几日又被敲打过了,这掌柜的当即将事情报给田友水,田友水又报给了徐容绣。
徐容绣只当他来道谢,便让田友水和田氏在旁作陪。
曲文怀头一回到了宋家先是给田氏问了好,然后说明来意,“在下原本是杭州商户的掌柜,因得罪了主家被主家赶了出来,不知宋家铺子是否缺人?”
第七十六章
虽然不知曲文怀究竟因为何事被主家撵了出来而且还落魄至此, 但徐容绣观曲文怀眉目清明并不似歹人, 而且宋家铺子如今的确需要人手,听了曲文怀的话徐容绣先是一愣接着便喜道, “自然, 曲公子若是愿意,我宋家自然欢迎。”
曲文怀来时似乎还忐忑, 见徐容绣想都不想便应下, 似乎还有些意外, “这、不需要与宋老爷打声招呼吗?”毕竟外头关于两个人的传言似乎并不少, 宋子遇是当官的如今又不在家,两人瓜田李下的, 没想到徐容绣竟如此痛快。
徐容绣明白他的担忧, 摇头道,“不用,我们夫妻二人相互信任,而且宋家铺子的事夫君从不插手, 人手任用也全凭我做主。”她知道曲文怀以前的日子想必很好过, 但她也不清楚曲文怀的能耐,只对他道,“如今你对铺子还不熟悉, 不如你先跟着田掌柜熟悉熟悉, 待熟悉了再安排具体的事宜。”
这样的安排曲文怀自然没有疑问。
待曲文怀走了,田氏不免担忧,“瞧着也是有本事的人怎么就愿意到咱家来呢?别是谁家派来祸害咱们家的吧?”
徐容绣忍俊不禁, 田氏自打来京城后除了来往于铺子帮忙,闲时于附近的一些老太太也多有来往,一些大户人家的龃龉也听过一些,难怪她会多想,不过徐容绣觉得自己识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于是解释道:“以前我与夫君见他时,他穿着打扮华贵非常,想来是个铺张浪费的人,可他只是主家的掌柜,想必被撵出来后大手大脚惯了便没了银两。这人我瞧着不错,且让表兄观察观察再着人打探一番便是。反正签了契约若是没事便将契约过了明路也不怕他乱来,再说了,咱们宋家如今虽然小有资产但还达不到让人如此费尽心机的地步。那日咱们出门也是临时决定,所以他被人撵出来是真,至于人品,我倒没担心过。”
“这些你做主便是,我瞧着也是不错的人。”田氏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就是听那些老太太说的多了,瞧着谁都有问题。”
徐容绣抿唇笑道,“听听就算了,至于人怎么样慢慢看吧。”
田氏也认同这个理,遂不再多言。
徐容绣应下这事,当即让田友水来了一趟与他说了曲文怀之事,你且旁敲侧击的问问他原先的主家是谁再问问看因何事被撵出来的,虽然他面相好,但备不住有什么隐情,多打探一番,也好决定是否重用。
“我马上找人去打听。”田友水应了,很快便找人去打听,他带曲文怀熟悉铺子的时候也旁敲侧击的询问。
曲文怀明白自己来历不明不足以让人信赖,便不着痕迹的将自己之前的事说与田友水听了。
过了几日田友水来与徐容绣说了,“他的主家是王家的人,王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如今王家还兼顾着往宫里进贡丝绸茶叶等事宜。而曲文怀以前恰恰是负责与宫里采办处接洽处理进贡物品的掌柜,常年来往于江南和京城。去年的时候他因与王家主母的兄弟起了龃龉,王家主母怀恨在心又想将这与宫里接洽的差使给自家兄弟,便找人挑拨曲文怀与王家家主的关系,一次王家家主可能不信,两次三次次数多了王家家主便起了疑心。而且曲文怀此人生活奢侈,得来的银子又全用在自身享受,王家家主本因他不是家生子不放心,一来二去便寻了由头将曲文怀撵出来了。王家家主从京城离开,京城这边果然是王家的小舅子在负责。那人睚眦必报,对外放言谁敢任用曲文怀便是与王家为敌,曲文怀身家家当花完了也没找到正经差使,所以便被客栈的撵出来了。”
他说完感慨道,“我先前也奇怪他为何不回家与家人团聚,问过之后才知他竟没有成亲。不过我询问的那些人对曲文怀能力没有否认,甚至有人言自打京城这边换了主事的生意日益不好,还道若是曲文怀负责,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弟妹,我觉得曲文怀可以用。”
徐容绣听了田友水的话顿时了然,难怪曲文怀会变得落魄,完全是自己大手大脚惯了嘛。不过曲文怀能不能花她不管,只要他能给她赚来更多的钱就好。
凝眉思索一番徐容绣道,“那你先带他熟悉,熟悉几日后让他去城南负责那处铺子。”
“这般着急?”田友水惊讶道,“咱们不先考察一番?”
徐容绣摇头,“他这样的人你还真让他当小厮不成,他既然来往于江南和京城,想必手中人脉和关系也不少,且让他负责城南铺子,待明年我们若是出京,便让他跟着我出去,表兄负责京城的生意。”
田友水心里颇为感慨,但又不得不承认曲文怀的能力远在他之上,开疆扩土扩张生意上曲文怀自然能做的更多。何况妻儿老小都在京城,小儿子读书又不错,留在京城也好。
田友水回去后便细细与曲文怀说了铺子里的事情,曲文怀见他前后态度不同心里明白宋家已经将他底细查清了,他也只当不知,只用心记了。这几日在宋家铺子他也看出来了,宋家是厚道人家,或许日后他能在宋家长久的干下去吧。
不消几日宋家的铺子曲文怀悉数熟悉,曲文怀甚至利用自己的关系将宋家鸭货有了固定的酒楼供应,虽然利润低了一些但胜在量大又长久,为此田友水对曲文怀赞不绝口。
一个月后徐容绣让他去负责城南的铺子,曲文怀也提出了他的疑问:“东家,为何掌握配方的厨娘都给了他们身契?不是小人多想,这人都有私心,钱帛动人心,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了。”
徐容绣一愣。的确如此,但给了身契的也就是李桥和冯楠,其他人倒是没给,当时她也是考虑的不周到,后来也是担心李桥和冯楠时间长了胃口就大了,所以才给了她们一分铺子的利润,让他们知道铺子不是一个人的,铺子赚的钱多了她们也能得的多。
“依先生之见该如何补救?”徐容绣问道。
曲文怀道,“她们既然是寡妇,那寡妇再嫁也是应当,宋家铺子里未能成亲的伙计不知多少,就是管事的没成亲的也有几个,不如太太促成几对。夫家的身契在太太手里握着,她们自然会考虑这些。”
徐容绣眉头一皱,“她们既然得了自由身又怎肯嫁给没自由的人。”
曲文怀摇头,“这情之二字又岂是人能控制的?”
其实打心底来说徐容绣不想这般算计她手底下的人,怕的就是失了人心。但曲文怀有句话说的对,财帛动人心,如今瞧着都是忠心宋家的,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那便顺其自然便是,左右这事不好我亲自去提,否则她们定会起了疑心反倒不好。”徐容绣顿了顿,“若是他们自己瞧上眼了那便更好了。”
于是曲文怀又给她提了几个人,意思是将长相好能力又不错的人往这两人跟前凑,时间久了或许也能日久生情。
徐容绣觉得在理便应了,当即便让下了命令着人去通州配合李桥的工作,又往城西铺子那边送了几个人过去配合冯楠。
正事说完徐容绣不由奇怪,“先生如此头脑为何没想过自己开门做生意?”
曲文怀当即笑了,“自己开门做生意要做的就太多了。而且……”他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我这人惯来有多少钱花多少钱根本存不住银子,倘若我自己做生意恐怕到最后连周转的钱都没有,倒不如给人做掌柜办事,好歹有个约束,有多少花多少也不碍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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